冰冷刺穿骨髓的触感是林志豪坠入深渊前最后的感知。无影灯刺目的白光如同烧红的针,扎进他勉强睁开的眼缝。汉斯的声音,低沉、稳定,带着手术刀般的锋利感,穿透麻醉药构筑的厚重帷幕:“电灼止血钳…深层坏死组织清创…准备万古霉素冲洗…冲洗…冲洗…”
每一次冰冷的冲洗液冲刷他左臂深处被污水泥浆和弹片撕裂的肌理,都带来一阵遥远却深入骨髓的锐痛。视野里只有晃动的人影轮廓和刺目的灯光。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熔炉的顽铁,在高温和重锤下扭曲、变形。
“体温回升…心率稳定…失血控制…”护士的声音在背景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继续观察。破伤风免疫球蛋白注射。广谱抗生素静脉滴注维持。”汉斯的指令简洁精确。一阵更深的倦意涌上,林志豪的意识彻底沉入无光的深海。
……
意识如同沉船般缓慢上浮。首先恢复的是听觉——一种极低沉的、恒定不变的嗡鸣,来自基地庞大维生系统的核心。然后是嗅觉——消毒水的锐利、高级枪油的金属气息,还有一丝…新鲜咖啡的苦涩醇香?他睁开沉重的眼皮。
头顶是柔和的嵌入式led光带,光线均匀洒落在洁净的灰色金属墙壁上。他躺在一张宽大的医疗床上,左臂被复杂的固定支架和传感器包裹,悬吊在床边。手臂的剧痛被强效药物压制在一种深沉的钝痛和麻木中,但不再有那种噬骨的腐坏感。无菌空气带着微弱的臭氧味,恒定地流淌。
“醒了?”声音从旁边传来。
林志豪微微侧头。克劳斯坐在一张舒适的靠背椅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左肩缠着厚厚的绷带。他面前的小桌上放着一杯热气袅袅的黑咖啡。更远处,卢卡斯那魁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另一张椅子,正闭目养神,粗壮的双手交叉搁在腹部,呼吸沉稳,如同一座休眠的火山。他脸上有几道细小的新划痕,是在莱茵河驳船码头那场血战留下的纪念。
“感觉如何,酋长?”克劳斯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眼底深处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但更深处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松弛。
“还…活着。”林志豪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他尝试动了动悬吊着的左臂手指,一阵迟钝的刺痛传来,但能控制。“手臂?”
“汉斯把你从截肢边缘拉了回来。”克劳斯的语气带着由衷的敬佩,“重度感染,组织坏死。他花了六个小时,一点一点刮掉了所有腐肉。他说你的骨头硬得像阿尔卑斯的花岗岩。功能能恢复,但需要时间,还有地狱般的复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间整洁明亮、设备齐全的医疗恢复室,最后落回林志豪脸上,“欢迎来到‘熔炉’,灰烬真正的家。”
林志豪的目光越过克劳斯和卢卡斯,投向医疗室敞开的合金门。门外是一条宽阔的通道,地面是哑光的灰色复合材料,墙壁是冰冷的金属原色,顶部是柔和的条形光源。通道尽头,隐约可见那个庞大指挥中心的一角,巨大的弧形屏幕上流淌着无声的数据流和卫星俯瞰图。
“这里…”林志豪的声音带着一丝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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