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持通气!清理口腔!我同步!”汉斯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罕见地剥去了那层永恒不变的冷静外壳,透出一丝紧绷的急促。熔炉基地的背景噪音瞬间被放大,仪器嗡鸣、快速指令声交织成一片。
陈云峰没有一丝犹豫。他庞大的身躯如同捕食的猎豹般前倾,右手带着令人心悸的力量和精准,猛地捏开伊戈尔抽搐的下颌。左手两根手指闪电般探入对方痉挛的口腔深处,毫不犹豫地抠挖。粘稠、带着血腥味的分泌物被粗暴地扯了出来,甩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动作干净利落,带着战场上处理窒息伤员的冷酷效率。
龙云紧随其后。便携式球囊面罩“啪”地一声严丝合缝地扣在伊戈尔的口鼻上。他左手固定面罩,右手开始有节奏地、稳定而有力地挤压球囊。“噗嗤…噗嗤…”的声音单调地响起,强行将氧气灌入那具濒临崩溃的躯体。
时间仿佛被粘稠的空气和死亡的气息拉长、凝固。昏黄的应急灯下,两个身影如同两尊与死神角力的雕像。汗水从陈云峰紧绷如岩石的下颌线滚落,砸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龙云挤压球囊的手臂肌肉因持续发力而微微颤抖,左腿的枪伤在动作牵扯下传来一阵阵钻心的钝痛,被他死死咬在牙关里。只有监测仪上疯狂乱跳的波形线和伊戈尔那破风箱般艰难的喘息声,证明着这场无声搏杀的惨烈。
肾上腺素如同狂暴的电流,在伊戈尔衰竭的血管里奔涌。那狂飙至的紊乱心率波形,在令人窒息的几秒后,终于开始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回落,虽然依旧如惊弓之鸟般上下乱窜,但那股直坠深渊的势头被硬生生扼住。在龙云强制通气的支撑下,他胸膛的起伏也艰难地加深了一些,尽管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嘶声。警报声从尖锐的嘶鸣降格成了低沉、持续不断的嗡鸣,如同垂死者的不甘呜咽。
龙云停止了挤压,但面罩依旧紧紧扣住,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微弱气流,确认着伊戈尔那如游丝般的自主呼吸。他重重呼出一口气,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抬手抹去额头上冰凉的汗水。
“生命体征…暂时稳住了,”龙云的声音嘶哑,像砂纸磨过喉咙,对着耳机汇报,“但脆得像层纸,随时可能再崩。‘墓碑’,现在怎么办?”他瞥了一眼行军床上那具仅剩痛苦抽搐的躯壳,那张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屠夫”面孔,此刻只剩下灰败和扭曲。
“维持现状!保暖!持续监测!任何多余的动作都可能直接送他见上帝!”汉斯的声音恢复了大部分冷静,但背景里快速翻动纸页和敲击键盘的声音暴露了他大脑的极限运转,“他的代谢系统已经崩溃了,现在全靠肾上腺素强心针吊着最后一口气。我需要时间分析他的生理数据,找出最安全的维持方案。你们,稳住他!等待我的下一步指令。重复,没有我的指令,不要对他进行任何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