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里只剩下伊戈尔拉风箱般痛苦的喘息声、取暖器徒劳的嗡鸣、还有那单调的滴水声。空气里弥漫的霉味、血腥味和消毒水味似乎变得更加浓烈,混合着一种无形的、名为“辐射”的死亡阴影,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角落。
陈云峰缓缓走到墙边,背靠着冰冷潮湿的砖石。他闭上眼睛,几秒钟后再次睁开,里面所有的情绪风暴都已平息,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寒。他抬起右手,指关节在坚硬的砖墙上轻轻叩击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回响。
“等他能再开口,”他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却带着冻彻骨髓的力量,“我们需要知道铅罐的数量,确切位置,安保措施,以及…他们打算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去转动这把‘钥匙’。”
龙云靠在椅背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但眼神同样锐利如刀。“还有,‘刻耳柏洛斯’是谁?是个人,还是一个系统?谁在最终控制这一切?”他补充道,目光扫过床上那具只剩下痛苦抽搐的躯体,“这个屠夫,知道的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
时间在地下室粘稠的空气里缓慢流淌。安全屋之外,弗罗茨瓦夫老城的夜色或许依旧安宁。但在这地下深处,一场关于城市存亡、关于百万生灵的倒计时,已然随着伊戈尔那破碎的呓语,无声地开始了。
熔炉基地的算力正在全速运转,试图从浩如烟海的数据中抓住那致命的线索。而在这座冰冷、潮湿、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地下室里,两个伤痕累累的战士,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守着一个濒死的“钥匙”保管者,等待着下一次撬开他嘴的机会。下一次,或许就是最后的机会。
滴答。水珠落下,在下方浅浅的水洼里溅起微小的涟漪,如同命运的指针,敲打着寂静。
监测仪刺耳的警报声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哀嚎,在地下室凝滞的空气中疯狂撕扯。伊戈尔·瓦西里耶维奇·索科洛夫的身体在行军床上剧烈地弹动了一下,随即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下去。束缚带松弛,勒进皮肉的红痕触目惊心。他双眼翻白,口角不受控制地涌出带着血丝的白色泡沫,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尖锐、拉风箱般的哨音,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断裂。
“该死!呼吸抑制!”龙云的低吼在地下室炸开,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厉。他几乎是甩开那支空了的硫喷妥钠注射器,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反手抄起旁边早已备好的肾上腺素注射器。针头刺破空气,狠狠扎进伊戈尔大腿外侧厚实的肌肉层。拇指压下活塞,淡黄色的药液瞬间注入。“肾上腺素1毫克肌注!”他对着骨传导耳机咆哮,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撞出回音,“‘墓碑’!他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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