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走!保持警惕!”娜塔莉亚根据记忆中的图纸和终端上仅存的离线地图,指向通道的一端,她的声音在狭窄空间里产生回音。
队伍再次快速移动起来,在巴黎这座流光溢彩的光之城冰冷、黑暗、不为世人所知的肮脏血管中,向着完全未知的目的地潜行。身后远处,隐约传来的爆炸声、燃烧的噼啪声以及越来越清晰的警笛声渐渐被地下迷宫的厚重墙壁所隔绝,但每个人紧绷的神经都没有丝毫放松。
生铁盖板在头顶合拢的最终闷响,如同墓穴封土,决绝地切断了与上方世界的最后联系。那地狱交响乐般的混杂声响——高爆手雷的短促轰鸣、白磷燃烧时特有的嘶嘶作响声、人类临死前压抑的惨嚎,以及由远及近、逐渐连成一片的刺耳警笛——所有这些,瞬间被压缩、扭曲,最终消散,被一道厚重的金属和更厚重的寂静所取代。
然而,降临的并非安宁。
一种更具压迫性的感官体验迅速攫住了每一个人。极致的、令人眼球发胀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墨汁,仿佛拥有实体,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紧随其后的是气味,一股猛烈得几乎令人作呕的混合恶臭——百年陈腐污水沉淀的沼气味、铁器彻底锈蚀后的金属腥气、某种未知有机体长期缓慢腐烂产生的甜腻腐败气息,以及更深层、属于这座城市地基泥土的阴冷土腥味——所有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粘稠的“雾”,顽固地附着在每个人的防毒面具滤罐上,无孔不入地试图钻进呼吸系统。
“战术照明,保持间隔,控制光束。”林志豪的声音透过c50面具的传声膜传来,不可避免地带着一丝沉闷的金属腔调,但其内核的冷静与权威丝毫未减。“队形不变,交替掩护,向前推进。”
咔嗒、咔嗒…
多盏高流明战术手电和头盔灯被依次激活,surefire和stremlight生产的强光led光束如同数把灼热的利剑,骤然刺破并切割开这令人窒息的黑暗。光柱之中,无数细微的尘埃和微生物疯狂舞动,照亮了前方的景象:一条直径约一点五米、由粗糙潮湿的砖石砌成的圆形通道,内壁覆盖着一层黏滑湿腻的深绿色苔藓生物膜,脚下是深及脚踝、颜色漆黑、成分令人不敢细究的粘稠污水,每一步抬起和落下,都会带起“咕叽”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在这死寂的管道内产生轻微的回音,放大了行动的音迹。
队伍再次化作一个有机的整体,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向前蠕动。龙云处于最前导位置,他的hk417 dmr步枪下挂的an\/peq-15激光指示器射出的不可见红外激光束,在夜视仪视野里清晰地标定着前进路径,他的目光如同精密扫描仪,过滤着前方每一个阴影、每一个岔口、每一处可能存在的异常反光。玛利亚断后,她采用标准的倒退步法,加装了消音器的mp7a1冲锋枪枪口稳定地随着她的视线在后方通道的黑暗中来回扫动,确保退路安全。
娜塔莉亚位于队伍相对保护性较好的中段,她的加固型战术平板电脑屏幕依然散发着幽蓝的光芒,但顶部的信号状态栏几乎是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微弱的、不断闪烁的隔离标志。“宽频段干扰仍在持续,强度未有衰减迹象。gps信号丢失,glonass同样失效,惯性导航系统误差正在随时间累积扩大。”她的指尖快速在防水的触控屏上滑动,调出离线存储的复杂图纸,“我正在尝试匹配三个月前下载的巴黎地下市政管网及历史遗迹结构图…但这里的很多通道,看这砖石的老旧程度,恐怕比图纸绘制者的祖父还要年长,很多路径从未被准确记录过。”
“伊万,报告装备状态。”林志豪的声音从前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