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内罗毕,雾气还缠绕在恩贡山的山腰。
鲁智深站在基贝拉边缘新落成的“工匠合作社工作站”前,看着工人们安装最后一块太阳能板。工作站是用集装箱改造的,喷绘着醒目的中英文标识——“工匠兄弟会”平台线下认证点。今天是平台上线第一天。
卡洛斯用独臂推来一张长桌,上面摆着三台指纹扫描仪、一台虹膜识别设备,以及最关键的——一台巴掌大的区块链密钥生成器。
“鲁,我还是不明白。”卡洛斯用衣袖擦拭设备,动作小心翼翼,“为什么要在网上给工匠注册?我们连手机话费都经常欠费。”
鲁智深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工匠兄弟会”平台的界面。简洁的深蓝色背景上,是地球图案和一双交握的手——一只手掌粗糙长满老茧,一只戴着半指战术手套。
“这不是普通的网站。”鲁智深调出后台代码,“这是基于区块链的去中心化登记系统。每个工匠的指纹、虹膜、作品照片、客户评价,都会生成独一无二的数字身份。哪怕他没有出生证明、没有银行账户,这个身份也能跟着他一辈子。”
基普鲁挠着头凑过来:“就像......永远不会丢的身份证?”
“不止。”鲁智深点开一个测试账户,页面弹出工匠的3d数字展馆,里面陈列着虚拟作品,每件作品下都有不可篡改的交易记录。“你的每扇雕花门、每个手工铁艺窗,都会在这里留下痕迹。二十年后的客户,也能追溯到这个门是你二十三岁那年做的。”
老匠人基鲁鲁蹲在集装箱阴影里抽烟,对这个话题漠不关心。他六十四岁了,在基贝拉做了四十七年木工,雕过的门廊能排满三条街。但他从没拥有过任何证件——没有出生证明,没有身份证,没有税号。在这个国家的官方记录里,他几乎不存在。
“基鲁鲁大叔,您是第一个注册的。”鲁智深端着笔记本电脑走到他面前。
老人抬起皱纹深嵌的脸,眼神浑浊:“注册了,然后呢?”
“然后全世界都能看见您雕的门。”鲁智深调出一张照片,是基鲁鲁上个月为社区教堂做的橡木门廊,繁复的非洲图腾缠绕着十字架,阳光穿过镂空处,在地面投下神圣的光斑。
基鲁鲁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烟灰掉在裤子上也没察觉。他做这门时,教堂神父只给了相当于三十美元的报酬——还是分期付的。而同样的手艺,在内罗毕富人区的家具店,能卖到三千美元。
“来吧,就按个手印。”鲁智深轻声说。
上午八点,工作站前排起了长队。
消息像雨季的野火传遍基贝拉:中国人建了个“网上工坊”,要给每个手艺人登记身份。铁匠、木匠、编篮匠、陶工、甚至用废轮胎做凉鞋的工匠,都带着自己的作品来了。队伍从工作站门口一直排到垃圾山脚下,在晨光中拉出长长的影子。
基鲁鲁被让到最前面。他坐在指纹扫描仪前,右手沾满木屑和桐油,搓了半天才在裤子上擦干净。
“请把拇指放在这里。”技术人员用斯瓦希里语指导。
老人伸出颤抖的右手拇指,按在冰冷的玻璃板上。扫描仪的红光亮起,发出轻微的嗡鸣。一秒钟后,屏幕上出现指纹的螺旋纹路,旁边开始滚动数据:
指纹特征点:47个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