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道里的黑暗比想象中更加粘稠。
火照之剑散发出的赤金光晕,如同在墨汁中艰难开辟出一小团温暖的光域,勉强照亮前方十米左右的距离。光线触及之处,是粗糙的、布满了岁月侵蚀痕迹的岩壁,地面上散落着早已锈蚀成一坨坨废铁的矿车残骸、断裂的镐头和不知名的机械零件。矿道顶部垂落着大量暗灰色的、如同垂死触须般的树根状物——那不是植物根系,而是某种金属管道严重腐蚀后形成的怪异形态,偶尔还会滴下几滴粘稠的、散发着铁锈与腐臭混合气味的黑色液体。
空气阴冷、潮湿,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冰冷的、夹杂着细小微尘的粘稠液体。那股淡淡的放射性尘埃气味始终萦绕在鼻腔深处,带来一种若有若无的、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更令人不安的是声音。
远处——矿道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尽头——不断传来隐约的、无法准确辨识来源的声响。有时像是水滴落入深潭,有时像是金属摩擦,有时又像是……细碎的、如同许多人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般的呢喃。这些声音在矿道复杂的回音结构中扭曲、放大、交叠,形成一种持续不断的、令人神经紧绷的背景噪音。
林深走在最前,左手握着火照之剑,剑身的光芒稳定而温暖,驱散了部分阴冷,也驱散了部分……仿佛有生命般试图从黑暗中蔓延过来的“窥视感”。他能感觉到,剑身内部那些暗红色的脉络,正随着他的心跳而微微脉动,仿佛与他建立了某种奇妙的共鸣。
右手则紧握着雷公锡杖。杖顶的宝石光芒已经黯淡到几乎看不见,只剩下最后一缕微弱的秩序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却固执地不肯熄灭。杖身传来淡淡的暖意,与火照之剑的温暖交相呼应,成为这片阴冷死寂中仅有的、令人安心的热源。
身后,女子的呼吸声沉重而规律。她背着依旧昏迷的陈瑶,同时还要拖拽固定在简陋拖架上的沈念冰柩。冰柩的轮子在坑洼不平、布满碎石和金属残骸的地面上艰难滚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每一次颠簸都让女子绷紧手臂肌肉,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的冰系灵能消耗巨大,维持冰柩本身的存在已是沉重负担,更别提还要在这种环境下保护所有人不受阴寒侵蚀。
时间,在寂静与紧张中缓缓流逝。
意识视野中,那血红色的最终倒计时无声跳动:
【26:57:11】
【26:57:10】
【26:57:09】
每一秒的流逝,都像一柄重锤敲击在心脏上。27个小时,听起来不短,但在这片未知的、显然危机四伏的废弃矿区,要找到通往青山监牢内部的入口,还要应对所谓的“噬忆者”和“加剧的规则扰动”……时间,从未如此奢侈。
矿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曲折,如同迷宫。岔路口频繁出现,有时是两条、有时是三条甚至更多分叉。大多数岔路都已经被坍塌的岩石或锈蚀的金属闸门封死,只有少数几条看起来还勉强能通行。
林深依靠着火照之剑的指引——他渐渐发现,这把剑似乎对“正确方向”有着某种直觉般的感应。当面临岔路选择时,剑身的光芒会在指向某一方向时变得稍微明亮一些,而那些暗红色的脉络也会产生更强烈的脉动。他不知道这是剑本身的特性,还是剑与他左肩胎记共鸣后产生的能力,但此刻,这是他唯一能信赖的“导航”。
他们选择了剑光指引的路径。
第一条岔路,左侧通道被大量涌出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粘稠液体完全堵塞,液体表面还漂浮着一些疑似动物骨骸的碎片;右侧通道相对干燥,但地面上布满了尖锐的金属碎片和玻璃碴。剑光指向右侧。
他们小心翼翼地在碎片中穿行,鞋底被割破,留下带血的脚印。女子不得不释放出微弱的冰雾,在脚下凝结出一层薄冰,才勉强保护住脚掌不被彻底刺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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