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郑的秋意比往年更浓,王宫的梧桐叶落了满地,踩上去沙沙作响,像极了韩王韩昭侯此刻的心跳。宜阳失守的消息如一盆冰水,浇灭了他心中仅存的暖意——那封沾着暴鸢鲜血的求救信还摆在案上,字迹因信使的急促而潦草,却字字如刀:“秦军以法狱阵困城,百足傀儡尽毁,暴鸢战死,铁母洞失守,宜阳危在旦夕……”
“相国,信使出发了吗?”韩昭侯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死死盯着案上的合纵灵脉图,图中宜阳的位置已被秦军的黑色标记覆盖,像一块溃烂的伤口。
相国张平躬身答道:“回大王,赴赵的信使已携‘破阵剑’信物出发,这剑是合纵盟约的凭证,赵王见之必知事态紧急;赴魏的信使也带了宜阳灵脉详图,向魏王说明唇亡齿寒之理。苏秦先生在邯郸,臣已传讯告知,相信他会从中斡旋。”
韩昭侯点点头,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案角的青铜镇纸——这镇纸是以宜阳玄铁铸造,上面刻着“韩承晋脉”四字,如今却冰凉刺骨。他想起洹水会盟时,赵肃侯拍着胸脯承诺“韩若有难,赵必倾力相助”,想起魏王举杯同饮时的“三晋一体,共抗强秦”,可此刻,这些誓言都像风中的落叶,轻飘飘的,抓不住。
“再备一份礼。”韩昭侯突然道,“将国库中那批‘昆吾灵铁’分出一半,随信使送去,告诉赵王和魏王,只要出兵援韩,宜阳收复后,灵铁平分。”他知道,空有盟约不够,必须用实际利益打动他们。
张平领命而去,王宫的寂静再次笼罩下来。韩昭侯望着窗外凋零的梧桐,想起父亲韩哀侯推行“申不害变法”时,韩国也曾有过修士辈出、灵脉兴旺的时光,可如今,却只能在合纵与连横间苟延残喘。宜阳的玄铁母不仅是傀儡术的根基,更是韩国在列国中的底气,没了铁矿,韩国与砧板上的鱼肉无异。
三日后,赴赵的信使抵达邯郸。赵国的“胡服骑射”营果然如韩昭侯所料,正在城外集结,玄甲骑兵与黑风豹坐骑的组合气势逼人,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兽魂与灵力混合的野性气息。然而,当信使捧着破阵剑求见赵肃侯时,得到的却是一句冰冷的回复:“大王正在处理云中灵脉暴动,军务繁忙,暂无暇分身。”
信使急得跪在宫门外,高举破阵剑道:“大王!宜阳失守,秦军已占铁矿,下一步必攻新郑!韩国若亡,赵国西侧门户大开,秦军可直逼邯郸啊!我王愿以昆吾灵铁相赠,只求赵军驰援!”
宫门内传来赵肃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寡人知道韩王危急,但云中灵脉突发暴动,煞气冲天,已吞噬三座灵田,‘胡服骑射’营需镇守北疆,防止匈奴修士趁乱南下。合纵盟约虽在,可赵国也有难处,韩王暂且坚守,待寡人平定灵脉之乱,必派兵相助。”
这话看似有理,信使却从语气中听出了推诿。他不知道,所谓的“云中灵脉暴动”,不过是秦军的小计——石佗在突袭宜阳前,早已派密探潜入云中,以“蚀灵砂”污染了一处小型灵脉节点,制造煞气紊乱的假象,刚好给了赵肃侯推脱的借口。
更让信使心寒的是,他在邯郸街头看到,赵国的修士商铺里,竟摆着不少秦国的“固元丹”,打听之下才知,赵秦边境的“灵脉互市”从未中断。所谓的合纵盟友,早已在暗中与敌国交易,这让他手中的破阵剑显得格外沉重。
与此同时,赴魏的信使在大梁也遭遇了冷遇。魏王的宫殿比赵王宫更显奢华,梁柱上的灵玉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却照不进人心的阴暗。当信使说明来意,魏王只是慢条斯理地品着灵茶,半晌才道:“韩王的处境,寡人感同身受,可出兵之事非同小可,需得仙门昆仑派点头才行。”
“仙门?”信使愣住,“合纵盟约是列国之约,为何要仙门同意?”
魏王放下茶杯,叹了口气:“你有所不知,昆仑派新任掌门玄真子近日正在闭关,据说要冲击化神期,临走前嘱咐寡人,‘非灭国之危,勿轻动刀兵’。宜阳虽重,却未到灭国地步,若擅自出兵,惹恼仙门,断了魏国的灵脉供应,得不偿失啊。”
这话更是荒唐——昆仑派向来敌视秦国,怎么会阻止魏国援韩?信使猛然想起临行前张平的嘱咐,魏王最惧仙门,常以“仙门之意”为借口推脱责任。他连忙取出宜阳灵脉详图:“大王请看,秦军占宜阳后,可沿洛水直逼河东,魏国的安邑灵脉危在旦夕!仙门若知秦军如此嚣张,定会支持魏出兵!”
魏王却只是摆手:“信使不必多言,寡人已派使者前往昆仑山请示,待玄真子掌门出关回复,自会给韩王一个交代。昆吾灵铁韩王暂且收回,等出兵之日,再送不迟。”
信使看着魏王眼中的闪躲,终于明白,所谓的“仙门同意”不过是托词。魏国早已被秦军在河西的虚张声势吓破了胆,只想明哲保身,哪里肯为韩国冒险?他失魂落魄地离开魏宫,大梁城的繁华喧嚣在他耳中都变成了嘲讽。
消息传回新郑,韩昭侯如遭雷击。他将自己关在宫中,砸碎了案上所有的玉器,怒吼道:“背盟!都是背盟!赵以灵脉暴动推脱,魏以仙门闭关为借口,这就是合纵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