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跪在地上,声音哽咽:“大王息怒,或许……或许苏秦先生能说动他们。臣已收到先生密信,他正在邯郸竭力斡旋,说定会让赵王改变主意。”
韩昭侯惨笑一声:“竭力斡旋?苏秦纵有三寸不烂之舌,又能敌得过人心的贪婪与胆怯?赵国在云中灵脉暴动是假,不愿与秦为敌是真;魏国等仙门回复是假,想坐观成败是真!他们都在等,等韩国被秦灭掉,好分一杯羹!”
就在这时,内侍匆匆闯入,手中捧着一封血迹斑斑的信:“大王!宜阳守将发来最后急报,秦军已开始修复铁矿,并用‘九环锁灵阵’加固防御,还说……还说齐军在边境集结,似有趁火打劫之意!”
“齐国!”韩昭侯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齐不仅背盟,还要落井下石。合纵联盟从内部开始溃烂,六国就像一群取暖的刺猬,既想互相依靠,又怕被对方刺伤。
邯郸的合纵馆内,苏秦同样焦头烂额。他拿着韩王的求救信,第三次求见赵肃侯,却连宫门都没能进去。赵肃侯的近侍传话:“先生不必多言,云中灵脉暴动属实,军情有变,非大王食言,实乃天意如此。”
苏秦站在邯郸宫门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云中灵脉的“暴动”有蹊跷,派去探查的弟子回报,煞气紊乱的范围很小,更像是人为污染,可他没有证据,赵肃侯一口咬定是天灾,他毫无办法。
“老师,魏那边也传回消息了。”苏代匆匆赶来,脸色苍白,“魏王的使者根本没去昆仑山,就在大梁城外闲逛,所谓‘等仙门回复’,就是拖延时间。”
苏秦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没了往日的锐气,只剩深深的疲惫。他想起洹水会盟时的豪情壮志,想起自己踏遍六国说服诸侯的艰辛,可到头来,一场突袭就撕开了联盟的伪装。“赵魏靠不住了。”他缓缓道,“齐已成敌,楚态度暧昧,合纵联盟……怕是撑不住了。”
苏代急道:“那韩国怎么办?宜阳若失,秦军可长驱直入,韩亡则三晋破,三晋破则合纵亡啊!”
苏秦沉默良久,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还有一个地方可以求。”
“哪里?”
“昆仑山。”苏秦一字一顿道,“仙门主战派昆仑、崆峒虽与秦有怨,却一直观望合纵成败。如今赵魏推脱,只能许以重利,请仙门出兵相助。”
苏代愣住:“仙门?他们向来视合纵为凡俗之争,怎会轻易出兵?”
“重利之下,必有回应。”苏秦握紧手中的破阵剑,剑身因主人的决心而微微震颤,“告诉韩王,死守新郑,我这就去昆仑山。只要仙门主战派出兵,宜阳还有希望,合纵还有转机。”
他转身走向驿馆,步伐虽显沉重,却异常坚定。邯郸的秋风卷起落叶,打在他的法袍上,仿佛在催促他快点行动。苏秦知道,这是挽救合纵的最后机会——若仙门也拒绝出兵,韩国必亡,合纵联盟将彻底崩塌,秦国东出之路将再无阻碍。
新郑宫内,韩昭侯收到苏秦的回信,颤抖着展开信纸。当看到“已赴昆仑山求仙门出兵”字样时,他枯坐良久,最终下令:“传寡人旨意,加固新郑城防,启用所有储备傀儡,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要守住都城,等苏秦先生的消息。”
宫门外,张平望着西方昆仑山的方向,双手合十祈祷。宜阳的硝烟已飘到新郑上空,秦军的黑色旗帜在铁矿城头猎猎作响,而合纵联盟的裂痕,在赵魏的推脱与齐的觊觎中,正被战火越撕越大。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昆仑山传来的消息,那将是韩国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是合纵联盟能否存续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