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冬意比往年更甚,即使宫中燃着昆仑灵木炼制的炭火,章台殿内依旧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寒意。殿顶的九环锁灵阵光幕比往日黯淡了许多,符文流转滞涩,偶尔还会爆出细碎的火花——这是宫中灵脉紊乱的征兆,也是秦惠王嬴驷身体状况的无声映照。这位一手推动秦国东出、以连横破合纵的霸主,此刻正斜倚在灵玉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唇边残留着未擦去的血迹,玄色王袍的袖口被咳血浸染,晕开一朵朵暗沉的红梅。
“王上,该服丹药了。”内侍捧着一个白玉药碗,碗中盛着以“西王母灵泉”熬制的汤药,药香中夹杂着淡淡的龙涎香——这是太医署耗费三个月心血,以祖巫精血、蓬莱灵草炼制的“固元丹”,本是滋养金丹的灵药,如今却只能暂时压制秦惠王体内的灵力乱流。
秦惠王摆摆手,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不必了……丹药无用。”他抬手按住胸口,那里的金丹正在剧烈震颤,丹内的裂痕在灵力冲击下不断扩大,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这种痛并非肉体之伤,而是神魂与灵脉的双重反噬,源自他修炼的“帝王炼神术”——这门脱胎于《山海经》“黄帝炼神篇”的皇室秘功,本需以国运灵脉为基,循序渐进滋养神魂,可他为了尽快稳固连横成果、压制列国残余势力,强行提速修炼,终究酿下苦果。
榻旁的青铜灯盏燃着幽蓝的灵火,照亮了秦惠王鬓边新增的白发。他望着殿顶紊乱的阵纹,眼前闪过多年来的征战与谋划:初登王位时平定商鞅之乱,以法家治国强基;派司马错灭蜀,得天府灵脉之利;用张仪连横破合纵,败楚、欺魏、压韩;夺河西、占商於,让秦国疆域扩大千里……这些功绩如走马灯般闪过,最终却定格在丹田内那枚布满裂痕的金丹上。
“终究是急了啊……”秦惠王低声叹息,咳出一口带着黑气的血,血滴落在灵玉榻上,瞬间被玉质吸收,留下一个淡淡的焦痕。这是金丹裂痕溢出的“噬魂煞”,寻常修士沾染即亡,他却已承受多日,全凭帝王神魂强行压制。
“传张仪、石佗入宫。”秦惠王对侍内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即使在病中,这份属于霸主的气势也未曾消减。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有些事必须交代,有些隐患必须提前防备。
张仪与石佗接到诏令时,正在相府商议齐地的灵脉治理事宜。听闻秦惠王急召,两人心中同时一沉——近三个月来,王上的身体每况愈下,召集群臣的次数越来越少,这次急召,恐怕事关重大。
“王上的金丹裂痕……怕是瞒不住了。”张仪收起齐国灵脉图,紫绶锦袍在行走间带起一阵风,他的眉头紧锁,“帝王炼神术本就霸道,王上强行提速,又逢连横大业耗费心神,灵脉反噬是迟早的事。”
石佗握着祖巫斧的手微微收紧,玄甲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太医说,王上的噬魂煞已侵入神魂,固元丹只能吊命。但愿……还来得及。”他虽为武将,却也清楚金丹裂痕对修士意味着什么,那是比战死更痛苦的终结。
两人快步穿过咸阳宫的回廊,沿途的侍卫与宫女都低着头,神色紧张,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章台殿外的侍卫见他们到来,立刻掀帘放行,殿内的药味与血腥味扑面而来,让两人的心都揪紧了。
“臣张仪、石佗,参见王上。”两人在榻前行礼,目光落在秦惠王苍白的脸上,都暗自心惊——不过半月未见,王上的气色竟衰败至此,连说话都需费力。
秦惠王缓缓睁开眼,眼中的光芒已不复往日锐利,却依旧带着洞察人心的威严:“你们来了……坐吧。”他示意内侍搬来蒲团,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仿佛要将他们的模样刻入神魂。
张仪与石佗谢座,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殿内只有秦惠王粗重的喘息声与灵火燃烧的噼啪声,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寡人……怕是撑不了多久了。”秦惠王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平静得让人心悸,“金丹裂痕已至核心,噬魂煞开始侵蚀神魂,太医说,最多还有三月……”
“王上吉人天相,定能渡过此劫!”石佗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急切,“臣愿去昆仑求仙药,去东海寻蓬莱,定能找到修补金丹的灵药!”
秦惠王摇头苦笑:“不必了。帝王炼神术的反噬,非仙药可解。这是寡人的宿命,也是急于求成的代价。”他看向张仪,“先生是明白人,该知道寡人召你们来,不是为了治病。”
张仪躬身道:“王上放心,秦国的基业稳固,连横之策已见成效,韩、魏臣服,齐、楚受挫,东出之路畅通无阻。”
“基业稳固?”秦惠王咳嗽几声,唇边又溢出鲜血,“外在的基业固若金汤,可内里的隐患……才最致命啊。”他的目光转向东宫的方向,眼中闪过深深的忧虑,“太子嬴荡……你们怎么看?”
石佗迟疑片刻道:“太子殿下勇力过人,修有《山海经》记载的‘巨灵神力’,能徒手搏虎,将来必是沙场猛将。”
“猛将?”秦惠王自嘲地笑了,“秦国需要的是能守业、能续连横的君主,不是只知蛮力的猛将!”他的语气陡然严厉,“寡人数次告诫他,帝王之术在智不在力,要潜心修‘法’修‘脉’,可他偏不听!整日与力士为伍,沉迷举鼎、角力,视法家典籍与灵脉治理为无物!”
张仪心中一凛,他早察觉太子嬴荡好勇斗狠,却没想到秦惠王如此忧虑。“王上息怒,太子年轻,稍加引导便能改正。”
“改正?”秦惠王剧烈咳嗽起来,胸口的金丹震颤得更加厉害,“他偷偷修炼‘巨灵举鼎术’,那是上古蛮术,伤脉损神,寡人三令五申禁止,他却阳奉阴违!前日竟在东宫举千斤铜鼎,震得东宫灵脉都紊乱了,你们可知?”
石佗与张仪对视一眼,都露出惊讶之色——他们竟不知太子胆大包天至此。巨灵举鼎术源自《山海经》“夸父逐日”的蛮力法门,修炼者虽能短期获得巨力,却会永久损伤灵脉根基,绝非帝王修为之法。
“这就是寡人最担心的。”秦惠王平息了喘息,目光变得无比郑重,“寡人走后,太子继位,以他的性子,必弃连横之策,轻启战端,甚至可能废法崇武,毁我秦国百年基业!”
他从枕下取出一枚玉符,玉符上刻着秦国的玄鸟图腾与法家符文,这是调动咸阳禁军的“镇国符”。“张仪先生,你持此符,掌朝政、续连横,务必约束太子,让他尊法、重脉、远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