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玉军的下场,就是你我将来的镜子。”周元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身前茶几的边缘,指腹蹭过微凉的玻璃面,眼底沉得像浸了墨,声音压得低而沉,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别再费心思找关系了,回去好好梳理工作,有些路,终究得靠自己实打实的脚印证实,旁门左道走不通的。”
他抬眼看向对面一言不发的郭永祥,目光扫过对方紧抿的唇线和攥得泛白的指节,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自嘲的苦涩:“我的事儿比你们都重,往后的日子,怕是要比你们惨得多。”
“书记,我……”郭永祥猛地抬头,喉结滚动了两下,话到嘴边却撞上周元义眼底那抹不容置喙的决绝——眉头微蹙,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只剩一种看透世事的漠然。他到了嘴边的辩解突然卡住,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硬生生咽了回去,重新低下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慌乱与不甘,肩膀也不自觉地垮了半截。
周元义轻轻叹了口气,撑着茶几缓缓站起身,身形比往日佝偻了些,西装外套的褶皱顺着肩膀垂下来,透着几分落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郭永祥,缓缓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怅然:“其实你我都清楚,当年圈子里盛行的‘礼尚往来’,说到底不过是自欺欺人。可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伸手索要,又何来旁人上赶着送礼行贿?”
他踱了两步,脚步轻缓却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停在窗边时,指尖轻轻叩了叩玻璃,窗外的阳光透过缝隙洒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半亮一半暗,像极了他此刻复杂的心境。“我们在一起共事多久了?”
郭永祥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恍惚,随即迅速敛去,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如实答道:“三年,书记。我刚从学校毕业,以省选调生的身份来给您当秘书,整整三年,后来您亲自把我调到了江南省任职。”说话时,他双手紧紧攥着裤缝,指节用力到泛出青白,语气里藏着几分对过往的感念,又掺着如今的惶恐。
“嗯,你记得清楚,可我比你更记得。”周元义转过身,目光落在郭永祥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怅惘,快得让人抓不住,“你给我当了三年零十五天秘书,第一天来报道时,还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眼神亮得像有光。”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里满是懊悔,“是我带坏了头,让你们觉得拿钱办事是理所当然,可谁能料到,我能一路爬到这个位置——爬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就越疼。”
他往前走了两步,俯身看着郭永祥,眼神锐利如刀,却又带着几分过来人的警示:“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曾经呼风唤雨,如今却要为自己犯下的错买单。”见郭永祥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周元义直起身,语气重了几分,“可自己种下的恶果,终究得自己咽下去,你我都逃不掉。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态度放端正,别再挣扎。”
郭永祥猛地吸了口气,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眼底的不甘像火苗似的窜了窜,却又被现实的冷水狠狠浇灭。他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难以掩饰的无奈:“书记,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把这几年经手的所有资料都整理清楚,绝不隐瞒。”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