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记快请坐。”王锦殷勤地拉开主位旁的椅子,手指在椅背上轻轻掸了掸,仿佛上面落了层看不见的灰。
周永安刚坐下,王锦就拎着瓶包装考究的酒凑了过来,瓶身上的烫金字样闪着光。他弯腰时,身上的古龙水味混着酒气飘过来,语气里带着刻意放低的讨好:“周书记,您看……”
“王部长现在是正厅级吧?”周永安突然抬手,掌心稳稳按在瓶口,阻止了他倒酒的动作。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语气听不出喜怒。
王锦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又堆起来:“是啊周书记,您记性真好。”他没听出话里的弦外之音,反而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其实这事在您这儿就是抬手之劳——侯玉军那案子的材料里,少写几句关键的,也就过去了。”
周永安猛地松开手,酒瓶在王锦手里晃了晃,几滴酒溅在红木桌面上。他抬眼看向王锦,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你觉得自己很有面子?”
王锦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几分,却梗着脖子笑了笑,语气里带了点豁出去的傲慢:“周书记这是想拿我开刀?那些屁股不干净的怕您,我可不怕。”他说着,故意挺了挺腰板,仿佛笃定对方不敢动他。
“你的情况,我们会核实。”周永安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衬衫袖口,动作从容不迫,声音却像锤子砸在铁板上,“是不是干净,查过才知道。”
“周书记消消气嘛。”马长青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打破了僵局。他脸上依旧挂着笑,眼角的皱纹却深了几分,“都是自家同志,何必为几句话伤了和气。”
周永安抬眼看向他,目光锐利如刀:“是不是自家同志,得看纪律这把尺子。守规矩的,自然是同志;越了线的,谁也护不住。”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狠劲,像在空气里划开一道无形的界线。
包厢里的空气骤然凝固。王锦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手紧紧攥着酒瓶,指节泛白。马长青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眼底的笑意彻底敛了去,只剩下沉沉的阴翳。檀香依旧弥漫,却再也压不住那股剑拔弩张的火药味——这场鸿门宴,终究还是撕开了温情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