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陈无涯那一垄地上,茎秆粗壮如拇指,叶片墨绿泛光,叶脉间隐隐流动银丝般的纹路。晨露凝结其上,每一颗都折射出细碎光斑,像是嵌了星砂。
更惊人的是,这些植株的根系已穿透硬土,扎入岩缝深处,带动整片地块微微隆起。轻轻一碰,整排作物竟发出低鸣,如同琴弦被风吹动。
围观者鸦雀无声。
陈无涯蹲在田埂上,指尖抚过一片叶子,低声自语:“你们封锁水源,逼它早衰;我偏给它少水多震,激它自救。”他嘴角微扬,“活下来的,从来不是长得最快的,而是最会忍的。”
人群中开始有人窃窃私语。几个年轻族人眼里闪出光来,悄悄记下他每日走过的路线和拍土的节奏。
长老之子甲脸色铁青,指着那片田嚷道:“邪法!这绝不是我们祖辈传下的种法!定是用了什么蛊术!”
没人应声。但几位年长的农夫皱眉看着那健壮的茎秆,又看看自己田里细弱的苗,终究没开口附和。
当晚,陈无涯正在修补田边篱笆,忽然察觉脚边泥土湿度不对。他弯腰摸了摸,发现原本流向他田地的沟渠被截断,水流改道,绕开了他的地块。
他顺着湿痕追查,在一处转弯的石堆旁停下。碎石排列成蛇形,缝隙里还卡着半片兽皮鞋底的残屑——这不是自然塌方,是人为破坏。
他站起身,没声张,反而将剩下的水引到高处挖了个蓄池。接着运起错劲,双掌贴地,轻轻震动四周岩层。不多时,地下水自行渗出,在田侧形成一道细流,悄然汇入根部。
次日清晨,他的作物非但没枯,反而因缺水刺激,叶片更加厚实,茎干表面浮现出一圈圈螺旋状纹路,像是某种古老铭文。
夜里,他藏进田畔的草棚,手里握着一根削尖的竹棍。
月光洒下来,照得田垄清晰可见。他静静等着。
子时刚过,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三个黑影靠近田边,手中各持一块锋利石片,目标明确——直奔那几株最高大的植株。
一人俯身,举起石片就要割断主茎。
陈无涯靠在草棚柱后,屏住呼吸。
那人手腕刚落,忽听得背后一声轻笑。
他猛然回头,却只看到一双映着月光的眼睛。
下一瞬,脚下土地剧烈震动,整片田垄仿佛活了过来。那些墨绿色的茎秆齐齐晃动,叶尖滴落的露珠溅在侵袭者脸上,竟让他整条手臂瞬间麻木,石片当啷落地。
三人惊骇后退,其中一人怒吼:“你到底做了什么?!”
陈无涯从草棚走出,手里仍握着那根竹棍,语气平静:“你们以为毁掉几株苗就能让我认输?”
他抬起脚,踩在田埂边缘,“可你们忘了——我种的从来不是庄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