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半山。
这里是俯瞰维多利亚港璀璨灯火的销金窟。
在此地拥有一栋独立别墅,是财富的象征,更是权力的图腾。
叶家大宅。
留声机里正唱着粤剧《帝女花》,婉转凄切。
叶海陷在真皮沙发里,翘着二郎腿,手里晃着半杯波尔多红酒。
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蜿蜒的泪痕。
“这个钟点,黑蛇应该得手了。”
他抿了一口酒,肥硕的脸上尽是自得。
一个有点身手的大陆仔而已,他并未放在心上。
在港岛这块地界,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不懂规矩,就得死。
至于那个叫钱慧平的科学家,死了也就死了。
上面有人不想让他回去,叶家顺水推舟,替人消灾罢了。
“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骤然炸响,切断了靡靡之音。
叶海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
定是黑蛇打来报喜的。
那家伙办事向来利索,一手玩蛇的阴毒功夫,鲜有人能躲过。
“喂?”
叶海抓起听筒,语气慵懒。
“事情办妥了?尸体处理干净点,别留麻烦。”
听筒那头,没有回应。
只有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死寂。
叶海的眉头皱了起来,不耐烦地拔高音量:“哑巴了?说话!”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头被活生生捏断的碎裂声,从听筒里传来。
紧接着,是一声凄厉到扭曲的惨叫,那声音不似人声,更像是喉咙被硬生生撕开。
“啊——!!!”
惨叫戛然而止。
叶海手一抖,话筒“啪”地砸在桌上。
一股恶寒顺着脊椎爬上他的后脑。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别墅那两扇厚重无比、号称能防弹的红木大门,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轰!”
门,不是被推开的。
是直接炸了。
两块数百斤的门板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力轰飞,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横扫进大厅。
门口的两名黑西装保镖连声音都没发出,就被门板正面拍中。
他们的胸骨瞬间塌陷,人在半空就喷出大蓬血雾,落地时已是两摊分不清形状的烂肉。
昂贵的波斯地毯,被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烟尘弥漫。
金碧辉煌的大厅狼藉一片,名贵瓷器被震得粉碎。
叶海吓得从沙发上弹起,满脸横肉剧颤,手忙脚乱地去摸腰间的勃朗宁手枪。
“谁!谁敢在叶家撒野!”
烟尘缓缓散去。
门口,一个修长的身影显现。
王江单手插兜,闲庭信步般走了进来。
他另一只手还夹着烟,烟头在昏暗中明灭。
“汪!”
一声清脆的狗叫。
一只巴掌大的毛茸茸小白狗从王江怀里探出头,那双乌黑的眼睛里,没有宠物的呆萌,只有令人心悸的贪婪。
“叶老板,好雅兴。”
王江弹了弹烟灰,目光扫过大厅里那些面露惊恐的保镖,最后落在叶海惨白的脸上。
“大半夜听戏,是在给自己挑送终曲吗?”
“是你?!”
叶海的瞳孔缩成了一个点。
他认得这张脸!
照片上那个平平无奇的年轻人,此刻散发出的气息,却让他无法呼吸。
黑蛇呢?黑蛇去哪了?
“给我上!杀了他!谁杀了他我给一百万!”
叶海歇斯底里地咆哮,一边后退一边举枪。
重赏之下,亡命徒从阴影中现身。
别墅里潜伏的七八个枪手,连同叶家重金供奉的一名南洋降头师,瞬间从各个角落冲出。
“找死!”
那名降头师是个干瘦老头,怪叫一声,挥手洒出一片黑色粉末。
粉末在空中化作几张狰狞鬼脸,带着刺骨阴风扑向王江。
这是他祭炼多年的小鬼,凶戾无比,常人沾之即死。
王江甚至没抬眼皮。
“修罗,开饭。”
“汪呜!”
怀里的小白影化作一道白色闪电窜出。
半空中,那只小狗的身形瞬间暴涨,滚滚黑雾里,一张连接着深渊的血盆大口凭空张开。
几张狰狞鬼脸还没来得及嘶吼,就被那张大口一口吸了进去,连个泡都没冒。
“嗝。”
修罗落地,变回小狗模样,意犹未尽地打了个饱嗝,还嫌弃地甩了甩尾巴。
味道一般,有点馊。
“我的宝贝!”
降头师心神重创,惨叫着喷出一口黑血。
下一秒,黑影掠过。
修罗没给他任何机会,利爪挥出,降头师的头颅冲天而起,脸上还凝固着最后一丝惊骇。
剩下的枪手彻底看傻了。
这是什么怪物?
“开枪!快开枪!”叶海疯了般扣动扳机。
“砰砰砰!”
枪火在豪宅内疯狂爆闪。
子弹暴雨般射向王江。
王江依旧站在原地,甚至将最后一口烟吸入肺中。
所有高速旋转的弹头,在撞入他身前三尺的区域时,速度骤然归零。
一颗颗子弹诡异地悬浮在半空,被无形的力量挤压、扭曲、变形。
“这……这不可能……”
叶海手里的枪滑落在地,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他几十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