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滩,找个没人的烂泥地。”
“明白!”
十分钟后,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巨响,快艇一头扎上了一片遍布乱石的荒滩。
船底在礁石上刮出一长串刺眼的火星,最终重重搁浅。
王江第一个跳下船,双脚踩进冰冷湿滑的碎石里,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彻底归位。
他没有片刻停顿,再次摸出那三枚铜钱。
这一次,没有咒诀,没有调息。
他将右手食指塞进嘴里,狠狠一咬!
鲜血涌出。
王江面无表情,用那根淌血的手指,在三枚铜钱上一一抹过。
暗黄的铜钱,瞬间被染上了一层妖异的血色纹路。
血祭。
心乱算不准,那就用命来问路!
以我之血,破你混沌天机!
“去!”
王江手腕一抖,三枚血钱落地。
没有旋转,没有弹跳。
三枚铜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死死钉在石头上,稳稳地呈现出一个尖锐的三角形。
那三角形的尖端,直指西北。
坎宫,大凶。
卦象——困龙在渊,血光冲天。
王江盯着那个方向,眼角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西北方,废弃屠宰场。”
他站起身,在自己昂贵的风衣上随意擦了擦手上的血,眼神比这深夜的海风更冷。
“阿彪,拦车。”
三人走出乱石滩,一辆红色的士恰好送完客,正在空车掉头。
阿彪一步跨到路中间,拉开车门,直接将一沓厚厚的港币砸在副驾驶座上。
“西北,老屠宰场。十分钟到不了,我拆了你的车。”
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刚想破口大骂,可借着车灯看清了这两个浑身湿透、满脸煞气的男人和一条白犬。
尤其是王江手上那还未干涸的血迹。
他吓得一个哆嗦,把所有脏话都吞了回去。
“坐……坐稳了!”
司机一脚油门踩死,出租车轮胎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箭一般窜了出去。
车内,气压低得能让玻璃结冰。
王江坐在后排,死死攥着那三枚尚有余温的铜钱,铜钱的轮廓深深勒进他的掌心。
十分钟后。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死寂。
车子停在一处荒凉的厂区门口,铁门锈穿,杂草有人高。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年猪血与内脏腐烂混合的恶臭,令人作呕。
门口的保安亭,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几个纹身壮汉正围着桌子吃宵夜,桌边就靠着几把开了刃的开山刀。
王江推门下车,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海风吹乱的衣领。
“阿彪,守住大门,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修罗,阿粉,跟我进去。”
王江抬脚,走向那扇紧闭的铁门,每一步都踩得极重。
“不用留活口。”
“是。”
修罗和阿粉的身影在夜色里扭曲了一下,凭空消失。
保安亭内,一个壮汉刚夹起一块烧肉,脖子猛地一紧。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中炸响。
他哼都未哼一声,脑袋便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耷拉下去。
“谁?!”
剩下几人惊恐地跳起,手还没摸到刀柄,一团无法形容的纯粹黑暗便吞没了整个保安亭。
几声短促的闷响过后,灯泡“滋啦”闪烁两下,熄灭了。
亭内,再无半点声息。
王江已走到那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前。
他能听见,门后,有令人作呕的狂笑,和压抑的哭泣。
他能嗅到,门后,有浓郁到化不开的怨气。
王江抬起了脚。
轰——!!!
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响,两扇数吨重的铁门,如同被攻城锤正面撞击,向内轰然炸开!
漫天尘土与铁锈,混合着巨大的回音,在空旷的厂房内疯狂回荡。
如同死神,敲响了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