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代人的心愿，在这个车间里，在这个芯片上，交汇了。
“陈总，”温知秋轻声说，“我们一定会成功的。不仅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那些期待我们成功的人。”
“一定。”陈启明点头。
这时，温知秋的手机响了。是林峰打来的。
“温总，专利诉讼的时间定了。”林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下周三上午九点，省高院第三法庭。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准备好了。”温知秋握紧手机，“林省长，我们不会输。”
“我相信。”林峰说，“另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王老师刚才来电话，专利复审委员会的听证会安排在下周一。如果听证会结果有利，赛睿科可能会在开庭前撤诉。”
温知秋的心跳加快了：“真的？”
“真的。”林峰笑了，“所以，做好两手准备。但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要打到底。”
“明白！”
挂掉电话，温知秋和陈启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定。
这场仗，一定要赢。
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
傍晚六点，谢文远家。
餐厅里摆了一桌精致的家常菜，但吃饭的只有三个人：谢文远、谢浩、还有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威廉·陈。
“陈总，真是稀客。”谢文远笑着给威廉·陈倒酒，“犬子刚从美国回来，本想自家人吃顿便饭，没想到您也来了。”
威廉·陈接过酒杯，笑容得体：“正好在附近办事，听说谢公子回国了，就来叨扰一下。谢书记不会嫌我冒昧吧？”
“哪里哪里，欢迎还来不及。”谢文远举杯，“来，先干一杯，为谢浩接风。”
三人碰杯。谢浩喝得不多，只是抿了一口。他打量着威廉·陈，这个父亲口中的“老朋友”，看起来五十出头，穿着讲究，说话带着港台腔，但眼神很锐利。
“谢公子在美国创业，做得风生水起啊。”威廉·陈放下酒杯，“我听说你的公司刚拿到了b轮融资，估值过亿了？真是虎父无犬子。”
“陈总过奖了。”谢浩谦虚道，“只是运气好，赶上了风口。”
“不是运气，是实力。”威廉·陈话锋一转，“不过现在全球经济形势复杂，尤其是中美关系……有些产业，可能不太适合在美国继续做了。谢公子有没有考虑把业务重心转回国内？”
谢浩看了父亲一眼。谢文远微微点头。
“正在考虑。”谢浩说，“但国内的营商环境……陈总您也知道，最近变化比较大。”
“变是常态嘛。”威廉·陈笑了，“不过只要有资源、有人脉，变中自有商机。比如我最近在运作一个项目，在东海投资新能源产业，前景很好。谢公子如果有兴趣，可以参与进来。”
“新能源？”谢浩挑眉，“这方面我不太懂。”
“不懂可以学嘛。”威廉·陈压低声音，“关键是……这个项目有政策支持，有资金扶持，还有……一些特殊渠道，可以规避不必要的风险。”
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谢浩心跳加快，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陈总说得对。不过我刚回国，很多情况还不了解。能不能……容我考虑几天？”
“当然可以。”威廉·陈举起酒杯，“来，再喝一杯。祝谢公子在国内发展顺利。”
饭局进行到八点。威廉·陈起身告辞时，把一个信封悄悄塞给了谢浩：“一点见面礼，不成敬意。”
送走威廉·陈，谢文远关上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看向儿子：“信封里是什么？”
谢浩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瑞士银行的支票，金额：五百万美元。
“爸，这……”他的手有些抖。
“收着吧。”谢文远疲惫地坐在沙发上，“这是买路钱，也是封口费。威廉·陈这个人……不简单。你明天就回美国，把这些钱转到安全账户。然后……”
他顿了顿，声音很低：“做好准备，随时离开。”
谢浩的心沉了下去：“爸，情况真的这么糟？”
“比你想象的还糟。”谢文远闭上眼睛，“王志刚被抓，顾清晏在省纪委，林峰步步紧逼……威廉·陈今天来，不是叙旧，是探口风。如果我们这边守不住，他会第一时间切割。”
“那您……”
“我还有办法。”谢文远睁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只要撑过这几天，等专利诉讼开庭，等德瑞克斯的投资落地，局面就会不一样。林峰……他太急了。太急的人，容易犯错。”
窗外，开始下雨了。雨点敲打着窗户，发出细密的响声。
谢浩看着父亲苍老的侧脸，忽然觉得陌生。这个他崇拜了一辈子的父亲，此刻看起来像个赌徒，把所有筹码都押在了最后一局。
而这一局，能赢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手里的这张支票，很重，很烫手。
---
晚上十点，省政府大楼。
林峰站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雨幕。雨越下越大，天地间一片朦胧。桌上的手机亮着，显示着秦风刚刚发来的加密信息：
“谢家家宴结束。威廉·陈停留两小时，离开时给了谢浩一个信封。李锐监听到部分谈话内容，提到‘新能源项目’‘特殊渠道’。录音正在分析。另外，谢浩订了明早九点飞旧金山的机票。”
林峰回复：“让他走。通知海关，对他托运的行李重点检查，但不要阻拦出境。另外，派人跟着他，看他到美国后接触谁。”
“明白。”
放下手机，林峰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里面放着几份文件，都是这段时间收集的证据：王志刚的口供、顾清晏整理的线索图、沈梦予监测到的资金流向、秦风拿回的那些敏感文件……
这些碎片，正在拼凑成一幅完整的图。
一幅关于背叛、贪婪、勾结的图。
还差最后几块。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赵建国的号码：“赵书记，是我。材料……准备得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赵建国的声音：“差不多了。下周……可以动了。”
“好。”林峰说，“那就下周。”
挂掉电话，他看向窗外。雨夜中的城市，灯火朦胧，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但梦，总要醒的。
而醒来之后，该面对的现实，一分都不会少。
他关掉台灯，办公室里陷入黑暗。只有窗外的雨声，不知疲倦地下着，像是在预告着什么，又像是在掩盖着什么。
这一夜，很多人无眠。
而黎明到来时，有些人将再也见不到太阳。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