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的迷雾!
为了什么?灭口?独吞那批见不得光的货?还是……为了掩盖更大的秘密?
赵老头猛地抓住林老先生的手,力气大得惊人:“林大夫!这账本!这账本不能留!它是祸根!谁沾上谁死!那老管事就是例子!还有……还有那四十七个人……他们……他们死得冤啊!”
他情绪过于激动,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蜷缩起来,脸色憋得青紫。
林老先生连忙给他拍背顺气,示意青娥去煎安神药。
阿青站在一旁,看着那本厚重的、仿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账本,看着状若疯癫的赵老头。她想起了河底那截黑木头,想起了胡府假山下被柳寒烟带走的石函,想起了老鱼头临终关于“秤砣”的呓语。
所有的碎片,似乎都在朝着一个黑暗而残酷的真相汇聚。
胡永财自己点燃了那把火,葬送了整条船和四十七条人命。为什么?这账本里,或许有答案。而那石函里,又藏着什么?是关键证据?还是……更大的罪孽?
赵老头喝了安神药,终于昏昏沉沉地睡去,但睡梦中依旧不时惊悸,含糊地喊着:“火……船……别过来……”
林老先生拿着那本账册,如同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在屋里踱步。留下?这东西是个巨大的隐患,可能给济世堂带来灭顶之灾。毁掉?那四十七条人命的冤屈,或许就真的石沉大海了。
阿青默默地走到桌边,看着那本摊开的账册。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她大多不认识,但她认得反复出现的“胡”字,认得一些数字,认得一些墨迹深重、仿佛带着血腥气的符号。
她拿出自己的册子,翻到新的一页。她没有画图,只是用炭笔,一遍又一遍地,用力地描着一个字:
火。
然后,在这个“火”字周围,她画了很多很多个小圆圈,比之前画“很多人”时,更多,更密。
描完了,她抬起头,看向窗外阴沉沉的天空。
她感觉,那场几十年前烧沉了“镇河母船”的大火,此刻,正以一种无形的方式,在清江浦的上空重新点燃。
而风,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