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陈渡:“陈大哥,你带回来的证据,加上这些私账,还有赵老先生手里的暗账,或许……能拼凑出更完整的真相。”
陈渡合上册子,沉默片刻,问道:“你把这些拿出来,想做什么?”
“我要一个公道!”柳寒烟斩钉截铁,“为我丈夫,也为那四十七个沉冤河底的无辜者!胡靖轩想掩盖,我偏要把它掀开!就算扳不倒他背后可能存在的更大势力,也要让胡家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济世堂内一片寂静。油灯的光芒跳跃着,映着几人凝重的脸庞。石函里的私账,像一块投入死水的巨石,掀起了更深、更暗的漩涡。
阿青站在一旁,看着那几本看似不起眼、却重若千钧的册子,看着柳寒烟坚毅的侧脸,又看了看哥哥沉默的背影。
她明白,清江浦的“河葬”,埋葬的不仅仅是一条船和四十七条人命,更是一段交织着权力、金钱和血腥的黑暗历史。而现在,埋葬者想要彻底掩盖,而像柳寒烟、像她哥哥这样的人,却执意要将其挖掘出来,哪怕过程充满凶险。
陈渡将册子放回石函,盖上盖子。
“这些东西,先放在这里。”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胡靖轩在镇上活动,省城那边,未必没有他的眼线。不要轻举妄动。”
柳寒烟点了点头。
陈渡又看向林老先生和阿青:“济世堂,暂时也不要卷得太深。”
就在这时,外面街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喧哗,似乎有不少人朝着镇子入口方向涌去。
一个街坊气喘吁吁地跑进济世堂,脸上带着兴奋和好奇:“林老先生!快去看!省里……省里来大官了!说是要来视察河湾,过问铁路改线的事!”
省里来人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
陈渡和柳寒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胡靖轩的动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他不仅搞定了本地乡绅,连省里的路子,似乎也打通了。
风雨欲来。
阿青默默翻开册子,在新的一页上,画了一顶官帽,官帽的阴影,正笼罩在代表清江浦的简单轮廓上。
她在阴影旁边,写下了两个字: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