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怎么样了?”阿青又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乱了。”老哑巴只回了两个字。
阿青沉默了。乱了。母亲还在那乱局里。瘸子姜呢?那个拼死护着她的青斑脸呢?他们怎么样了?她不敢再想下去。
过了一会儿,老哑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阿青。里面是几块同样黑乎乎的肉干,比上次那块更小,更硬。
“吃。”他说。
阿青接过,默默地啃着。肉干咸涩梆硬,需要用力才能撕扯下来,在嘴里反复咀嚼才能咽下。但就是这点东西,让她冰冷的身体恢复了一丝暖意,也让过度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
“我们……去哪?”阿青咽下最后一口肉干,哑着嗓子问。南边?还去南边吗?经历了这一切,南边在哪里?还重要吗?
老哑巴沉默了片刻,望着洞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缓缓摇了摇头。“不知道。”他顿了顿,补充道,“先活着,走出这片山。”
先活着。多么简单,又多么艰难的目标。
阿青不再问了。她蜷缩起身体,靠在石壁上,疲惫像潮水般涌来,但她不敢睡,眼睛死死盯着洞口的方向,耳朵捕捉着外面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
后半夜,气温更低了些,山洞里也弥漫起寒意。阿青冷得微微发抖。
突然,一直沉默的老哑巴猛地坐直了身体,耳朵微微动着。
阿青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极远处,似乎传来了隐约的狗吠声。不是一声,是好几声,声音被风撕扯着,断断续续,但确实存在。
老哑巴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他侧耳倾听了很久,直到那狗吠声似乎渐渐远去,才缓缓放松下来。
“是寨子的狗?”阿青紧张地问。
老哑巴摇了摇头,嘶哑地说:“不像。寨子的狗,没这么叫。”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忧虑,“可能是……搜山的。”
搜山?王猎头赢了?还是黑风坳的人赢了?他们在找逃跑的人?还是在找他们这几个“外人”?
无论哪种可能,都意味着巨大的危险。
希望像风中残烛,刚刚点燃,就被更深的黑暗笼罩。
阿青抱紧了自己的膝盖,把脸埋了进去。爹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娘生死未卜,前路茫茫,后有追兵。她才十几岁,却已经感觉把这辈子没吃过的苦都吃尽了。
山洞里,只剩下陈渡极其微弱的呼吸声,和洞外永无止境的风声。
天,快亮了吧?可亮天之后,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