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那幽幽的蓝绿光点,只闪烁了几下,便如同被惊扰的萤火虫,倏地熄灭,沉入浑浊的河泥里,再不见踪影。可它带来的寒意,却比这清晨的雾水更刺骨,牢牢钉在了船上每个人的心头。
老船公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看看水面,又看看面色灰败、眼神却异常沉静的陈渡,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们……你们到底惹了啥……”
话没问完,哑巴猛地抬手,再次示意噤声。这一次,他指向的不是来路,而是前方——雾霭流动间,主河道的方向。
隐隐约约,有密集的槽声传来,不止一条船,正逆着水流,朝着他们这边快速逼近!那槽声整齐划一,带着一股子训练有素的狠厉劲儿,绝非方才那些散漫搜捕的官差!
老船公侧耳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比陈渡还要难看,嘶声道:“是‘黑蝰’!妈的,是他们的快船!怎么摸到这儿来了?!”
真是刚离虎口,又入狼窝!而且来的还是最凶残的那群狼!
哑巴眼中厉色暴涨,他一把将陈渡从舱里拖起,推向船尾的老船公,同时夺过那根木槽,塞到三娘手里,急促地做了几个手势——让老船公带着陈渡和三娘母女,立刻弃船,钻入旁边最深最密的芦苇荡!他自己,则要留下断后!
“不行!”三娘急得眼泪直流,“哑巴兄弟,你……”
哑巴根本不听,用力将他们往船下推。老船公也知道这是唯一生机,一咬牙,背起几乎无法站立的陈渡,就要往水里跳。
就在此时,前方雾气被猛地冲开,三条狭长低矮、通体漆黑、船头包着铁角的快船,如同三条露出毒牙的水蛇,赫然出现在视线里!船头上站着十几个黑衣汉子,手持弓弩钢刀,眼神冰冷,当先一人,正是那日在矿洞码头见过的光头大汉!
“想跑?!”光头大汉狞笑一声,抬手一挥,“放箭!一个不留!”
嗖嗖嗖——!
数支弩箭带着凄厉的尖啸,破雾而来!笃笃笃钉在破舢板的船帮和芦席棚子上,力道极大,箭尾兀自颤动不休!
一支箭擦着老船公的耳边飞过,带走一缕花白头发,吓得他魂飞魄散,背着陈渡噗通一声栽进冰冷的河水里。三娘尖叫一声,抱着丫蛋也滚落水中。
哑巴在箭矢袭来的瞬间,已猛地一脚踹在船帮上,破船横移尺许,同时手中短铁钎舞成一团乌光,竟将射向他和落水几人的几支弩箭尽数磕飞!火星四溅!
“好小子!有点意思!”光头大汉见状,不怒反笑,抽出腰间雪亮的鬼头刀,“靠上去!活剐了他!”
三条黑船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呈品字形急速包抄过来。船上的黑衣汉子纷纷抛出带钩的缆绳,钩住那破舢板,用力拉扯,船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哑巴深知在船上就是活靶子,在对方靠拢的瞬间,已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翻身落入水中,消失不见。
“下水!抓活的!”光头大汉厉声喝道,自己也提着鬼头刀,跃上了那破舢板。
几个黑衣汉子应声跳下水,在浑浊的河水中搜寻哑巴的踪迹。
老船公和三娘拖着昏迷的陈渡和呛了水哇哇大哭的丫蛋,拼命往芦苇深处游。可带着两个累赘,速度哪里快得起来?眼看就要被水下追来的黑衣汉子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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