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江龙的话，像一块投入古井的巨石，在陈继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父亲果然还活着！他去了清江浦！而且，似乎卷入了一场比星纹钢、比龙脉秘图更深的漩涡！
“龙爷！”陈继祖再顾不得装哑，声音因激动而嘶哑，他扑到桌前，双手比划着，急切地追问，“我爹……他到底牵扯进了什么事？那些人找的‘东西’又是什么？”
凌虚子也凝神静听，此事显然比他预想的更为复杂。
翻江龙看着激动的陈继祖，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他示意陈继祖坐下，给自己倒了碗粗茶，呷了一口，才缓缓道：“莫急，孩子，这事说来话长，且牵扯甚广，知道得太多，对你未必是好事。”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目光变得悠远：“你爹陈渡，当年在清江浦，表面是个手艺精湛的船工，实则……他祖上，曾是前朝工部都水清吏司的世袭河工！专司运河疏浚、堤防修缮，手中掌握着历代河工勘测运河地脉、水文的秘档图册！”
河工世家！秘档图册！陈继祖愣住了，他从未听父亲提起过这些。
“这有何稀奇？”凌虚子皱眉，“历代河工，留有图册也是常事。”
“若只是寻常水利图册，自然无甚稀奇。”翻江龙冷笑一声，压低了声音，“但陈家掌握的，据说是当年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前后，汇集了西洋奇技、南洋巫蛊乃至一些……沟通幽冥水府之法的《漕运水府秘藏》的残卷副本！里面不仅记载了运河各段隐秘的水道、暗礁、泉眼，更涉及如何借助地脉水势布置机关、甚至……牵引微弱的水府之力，安抚或驱使水中精怪，以保证漕运畅通！”
沟通水府？驱使精怪？陈继祖和凌虚子都吃了一惊！这已远超寻常河工的范畴，近乎神怪志异了！
“这……这怎么可能？”陈继祖难以置信。
“信不信由你。”翻江龙淡淡道，“但有些人信了。朝廷信了，所以早年对陈家颇为礼遇；洋人也信了，他们的铁甲火轮虽利，却总想在神秘的东方之术里找到克制之法；还有一些躲在阴影里的‘长生客’、‘寻仙者’，他们也信，认为那《水府秘藏》中，藏着沟通天地、延年益寿甚至……窥破生死轮回的线索！”
他看向陈继祖：“你爹，是陈家那一代的嫡系传人。他本可安稳度日，但十多年前，清江浦一带运河连续出现怪事，船只莫名沉没，水手离奇失踪，河面上时常泛起血色泡沫。官府查不出所以然，便有人将矛头指向了掌握《水府秘藏》的陈家，说是你家祖上触怒了水府神灵，降下灾殃。”
陈继祖想起小时候，父亲偶尔对着运河发呆，眉宇间总带着化不开的愁绪，原来根源在此！
“你爹性子倔，不服，发誓要查清真相，平息祸端。他动用了家中秘藏，独自驾船在出事河段反复探查……”翻江龙叹了口气，“后来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我只知道，他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沉默寡言，没多久，就散了家财，带着你娘和你离开了清江浦，不知所踪。再后来，就是我救起他那次，他已是心灰意冷，形同槁木。”
船舱内一片寂静，只有河水拍打船身的哗哗声。陈继祖心如刀绞，他仿佛看到了父亲当年独自面对未知恐惧和无端指责时的孤独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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