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呼啸着穿过嶙峋的山石,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某种古老的叹息。
卷起的落叶在空中打着旋,迟迟不肯落下,为这寂静的山道平添了几分萧索。
马蹄声清脆而规律,踏碎了午后山林的宁静,也踏碎了先前那场杀戮残留的血腥气。
赵沐宸稳稳地骑在马上,身躯随着马匹的行进而微微起伏,犹如山岳般沉稳。
他并没有因为刚刚结束一场单方面的屠戮而有半分不适,甚至连气息都未曾紊乱。
相反,看着怀中美人微嗔的俏脸,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软触感,他的心情颇为舒畅。
他一手随意地抓着缰绳,指节分明,蕴含着掌控一切的力量。
另一只手则极其自然地搭在赵敏纤细却有力的腰肢上,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那惊人的弹性。
偶尔,他的手指会不轻不重地捏上一把,带着几分戏谑与狎昵。
惹得怀中那向来以智计百出、桀骜不驯着称的绍敏郡主,发出一阵与其身份极不相符的娇嗔。
那嗔怪声中,七分是羞恼,三分却是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早已习惯的纵容。
鲜于嫣骑着另一匹枣红马,亦步亦趋地跟在一旁,保持着半个马身的距离。
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而飘向远处险峻的山峰,时而又迅速收回。
最终,那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偷偷瞄向身边那个如铁塔般雄壮的男人侧影。
她的心跳得很快,像是揣了一只不安分的小鹿,咚咚地撞击着胸腔。
刚才那如同天神下凡般的画面,那举手投足间便决定生死的霸道,一遍遍在她年轻的脑海里回放,挥之不去。
每一次回想,都让她手心微微出汗,脸颊发烫。
“鲜于姑娘。”
赵沐宸突然转过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她偷看的视线。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洞悉一切的玩味,也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鲜于嫣吓了一跳,仿佛一个正在做坏事却被当场抓住的孩子,慌乱地移开目光,低下头去。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在迅速升温,想必已经红得通透。
“啊……恩公,您叫我?”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缰绳。
赵沐宸看着她那红透了的、近乎透明的耳根,眼神变得越发肆无忌惮。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慢悠悠地在她身上游走,从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脯,到因为常年练武而格外紧致的腰身,再到并拢在马鞍上的修长双腿。
这丫头,他在心里品评着,虽然不如赵敏那般风华绝代、明艳照人,也不似周芷若那般清丽脱俗、我见犹怜。
但胜在那股子未经世事的青春单纯劲儿,像山间未经污染的泉水。
尤其是那常年习武造就的身段,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呈现出一种饱满而富有生命力的曲线,紧致,充满弹性,像是一颗恰好熟透了的水蜜桃,仿佛轻轻一碰,就能掐出甜美的汁水来。
“恩公这个称呼,太生分了。”
赵沐宸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钻进人的耳朵里,酥酥麻麻的。
“既然你父亲,鲜于掌门,当年在大都也曾受过本座的一些恩惠,咱们两家,也算是有旧。”
“叫赵大哥就行,听着亲近。”
鲜于嫣闻言,明显愣了一下,脸上的红晕迅速蔓延开来,连脖颈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一家人?
谁、谁跟你一家人呀。
这男人说话的语气,明明是商量的口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仿佛他说的便是天经地义,让她那颗因为慌乱而砰砰直跳的心,根本生不起丝毫反驳的心思。
甚至,在那慌乱之下,还有一丝隐秘的、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欢喜。
“是……赵大哥。”
她声如蚊蚋,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头埋得更低了,仿佛这样就能躲开那灼人的目光。
赵沐宸见状,哈哈一笑,笑声爽朗,在山谷间引起隐隐的回响。
他手中马鞭随意地抬起,指了指前方越发险峻、犹如斧劈刀削般的山势。
“西岳华山,奇险天下第一,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在本座看来,这山势再奇,景色再美,也比不上鲜于姑娘这一路上低头含羞的风情啊。”
“青山翠谷为衬,美人赧颜如画,这才是真正的赏心悦目。”
鲜于嫣身子猛地一颤,手里的缰绳差点脱手,心脏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这……这也太直接、太露骨了!
她长这么大,自幼在华山派学艺,接触的多是门内恪守礼数的师兄弟,或是其他名门正派的年轻侠士。
他们与她说话,哪个不是彬彬有礼,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何曾听过如此直白、甚至带着几分挑逗意味的“赞美”。
“赵大哥……您、您说笑了。”
鲜于嫣咬着下唇,几乎要将那粉嫩的唇瓣咬出血来,把头埋得几乎要低到胸口那微微隆起的曲线之间。
仿佛那里有一处可以躲避这令人心慌意乱的审视的港湾。
赵敏斜倚在赵沐宸坚实的胸膛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毫无郡主形象的白眼。
她手肘微微向后,不轻不重却带着警告意味地顶了一下赵沐宸的胸膛。
“行了啊你。”
“刚杀完人,血煞气还没散尽呢,就急着调戏人家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也不怕把人家吓出个好歹来。”
“这一路上,我就没见你安分过,那双眼睛,都快变成钩子,贴到人家鲜于姑娘身上去了。”
赵沐宸对那记肘击浑不在意,反而顺势一把抓住了赵敏那只“作怪”的纤纤玉手。
他的手很大,轻易就将她的手包裹住,然后拉到嘴边,在那光滑的手背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怎么?”
“我们的绍敏郡主,这是吃醋了?”
“枉你平日自诩见识广博,岂不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再说了,”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无赖的调侃笑容,“本座身为大元国师,心系天下,为了促进汉蒙两族深入交流,友好共处,自然需要多方面、多层次地深入了解汉家女子的风采与美德嘛。”
“鲜于姑娘这般青春靓丽、武艺不凡的侠女,正是绝佳的观察对象。”
赵敏被他这强词夺理、偷换概念的本事气笑了,轻轻啐了一口。
“呸!”
“好色就好色,偏生一张巧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我看你那点心思,昭然若揭,不就是想把全天下的漂亮女人,都搜罗到你那国师府的后花园里去?”
赵沐宸脸上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眉毛高高挑起。
“哎呀!”
“知我者,敏敏也!”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敏敏,此乃人生一大快事!”
他不仅坦然承认,还顺势将赵敏搂得更紧了些,下巴在她散发着清香的发顶蹭了蹭。
后面不远处。
周芷若独自骑在一匹白马上,身姿挺得笔直,如同雪中青松。
她面容清冷,看似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的山道,但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冰。
前面传来的每一句调笑,每一声娇嗔,都清晰地钻入她的耳中。
她握着剑鞘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光滑的剑鞘甚至发出了细微的、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心里那股子酸涩的、带着无名怒意的液体,如同煮沸了的醋,咕嘟咕嘟地往上冒,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又是这样!
这个赵沐宸,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登徒子!
明明自己就在他身后不远,他竟然能如此堂而皇之、毫无顾忌地左拥右抱。
搂着赵敏也就罢了,如今连这半路救下的、不知根底的华山派女子,也要去撩拨勾搭!
还有那个鲜于嫣,装什么清纯无辜!
被这登徒子几句花言巧语一说,就脸红心跳,手足无措,一看就不是什么端庄稳重的正经女子!
周芷若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山风灌入胸腔,却丝毫无法平息心头的烦闷与怒火。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望向身侧。
身旁的方艳青,同样骑在马上,身姿挺拔,一袭素色道袍纤尘不染,在山风中微微飘动。
自从服用了那枚神奇的驻颜丹,方艳青不仅容貌奇迹般地恢复到了十八岁时的巅峰状态,肌肤欺霜赛雪,眉眼精致如画。
连带着往日那种属于灭绝师太的、令人望而生畏的凌厉戾气,也消散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成熟风韵与少女容颜的奇异气质,沉静而淡漠。
那身本该显得老气严肃的道袍穿在她此刻的身躯上,非但没有减色,反而更衬得她肤光胜雪,平添了几分禁欲而凛然不可侵犯的诱惑力。
几个侥幸从元兵刀下逃得性命的华山派男弟子,默默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他们个个带伤,神情萎靡,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
他们的眼睛规矩地看着地面或前方的山路,绝不敢胡乱瞟视。
尤其是目光偶尔掠过前方那道身着道袍的绝美背影时,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古怪复杂。
他们是认识灭绝师太的。
甚至其中年长些的,数年前随师父拜山时,还曾亲眼见过那位手持倚天剑、杀气腾腾、法令纹深刻、令人不寒而栗的峨眉掌门。
可眼前这个美得不似凡人、仿佛从画卷中走出的年轻道姑,竟然也是灭绝师太?
这世界未免太过疯狂,超出了他们理解的范围。
每次只要视线不小心在方艳青那完美的侧颜或背影上停留超过一瞬。
那种源自记忆深处的、对“灭绝师太”四个字的本能恐惧。
就会与眼前这具躯体带来的、属于男性对极致美丽事物的惊艳与向往,剧烈地交织、冲突。
让他们心神震荡,浑身不自在,只能慌忙移开目光,默念门派清规。
“芷若。”
方艳青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平和,如同山间流淌的泉水,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你的气息,乱了。”
周芷若身子微微一僵,仿佛被点了穴道,随即连忙收敛心神,调整内息。
那股外泄的烦躁与寒意被强行压回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