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面……那凶险……真的一点……也不比您面对的那只帝王蝎……好到哪去哟……”
林妙鸢的话语落下,声音不大,却像是寒冬腊月里一股贴着地面席卷而来的、带着冰碴子的凛冽寒风,瞬间就冻住了急诊室外休息区里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
“嘶——”
好几声清晰可闻的倒吸凉气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沈清婉原本轻拍着罗欣后背、安抚她情绪的手,下意识地停住了,悬在半空。她眉头紧紧锁起,那双带着蛇类特征的竖瞳里,担忧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剧烈地翻涌起来。虽然她自己在天坑里的经历也堪称九死一生,但听到林妙鸢用如此沉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语气说出这句话,心还是猛地一沉。
阿加斯德原本慵懒地靠在冰凉的塑料椅背上,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此刻姿态也微微一正。她环抱在胸前的双臂稍稍放松,璀璨的金色眼眸转向林妙鸢,里面闪过一丝清晰的凝重。她虽未亲身经历桂西山区的战斗,但凭借女武神漫长的战斗生涯和敏锐的感知,她能轻易地从林妙鸢那低沉的语调、微微绷紧的肩线,以及话语间那种极力压抑却依然泄露出来的沉重感中,精准地捕捉到那股几乎能凝结空气的、生死一线的巨大压迫力。那绝不是普通的麻烦,而是真正能威胁到性命、足以留下深刻心理烙印的险恶遭遇。
笠原真由美抱着罗欣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将那小小的、温热的身子更牢地护在怀里。她脸上刚才因为认了干女儿而洋溢的爽朗笑意,此刻彻底褪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几分难以置信的惊愕,以及随之而来的深深关切。她太了解林妙鸢了,这个丫头虽然年纪不大,但性子里的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和坚韧,是她都颇为欣赏的。能让林妙鸢用“不比帝王蝎好到哪去”来形容,甚至亲口承认“差点回不来”……那她们在桂西山区遭遇的东西,其凶险程度,绝对远超自己最初的想象,恐怕真的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地步。
而最受触动、反应也最为直接的,莫过于亲身经历了那一切的安川重樱和天心英子。
几乎是在林妙鸢话音落下的同时,再听到“飞僵”这两个字被清晰地提起,昨夜那噩梦般的经历就如同被按下了重播键,瞬间无比清晰地再次席卷了两个刚满十八岁不久的少女。
安川重樱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如纸。原本还因为刚才阿加斯德的调侃而残留着些许羞赧红晕的眼眸,此刻迅速被浓重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惊恐彻底占据。她小巧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就往身旁母亲笠原真由美的身上靠去,仿佛那里是唯一能抵御寒冷与恐惧的港湾。她的小手死死攥住了笠原真由美的衣袖一角,用力到指关节都微微泛白,手背上细细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昨夜那浓郁到令人窒息作呕的尸腐气息,仿佛又一次无孔不入地钻入了她的鼻腔;那被血色藤蔓缠绕、遍地散落着惨白枯骨的阴森古坟场景,如同最恐怖的画面烙印,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疯狂闪现。光是稍微回想,就让她心脏狂跳,胸口阵阵发紧,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天心英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猛地握紧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陷进掌心柔软的皮肉里,带来尖锐的刺痛感,却丝毫无法驱散心底翻涌的寒意。一向以沉稳冷静、意志坚韧着称的她,此刻眼神中也难以抑制地翻涌着惊惧与后怕,瞳孔微微收缩。那飞僵挥舞着破烂骨翼、带起腥风扑来的狰狞模样,那扑面而来、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浓郁尸气,还有战斗中不慎被对方那如同钢铁般坚硬的利爪擦过肩头时,传来的那股火辣辣剧痛和随之蔓延的冰冷麻木感……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得如同发生在上一秒。对她们而言,那不仅仅是一场实力悬殊、险象环生的惨烈战斗,更是一场直击心灵深处、足以留下长久心理阴影的恐怖噩梦。即便是此刻身处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医院安全走廊,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对未知邪恶与绝对力量的寒意,依旧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林妙鸢将安川重樱和天心英子两人脸上瞬间失去血色的惊恐表情,以及身体细微的颤抖尽收眼底,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疼。她刻意停顿了几秒钟,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无声地安抚着她们,给她们一点平复剧烈心跳和混乱情绪的时间。
休息区的空气,因为这段短暂的沉默,再次陷入了一种近乎凝滞的状态。只有头顶惨白的日光灯管发出持续而细微的嗡鸣,以及不远处急诊室大门上方,那盏象征着未知与等待的、刺眼鲜红的“抢救中”指示灯,在固执地、一下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无声地提醒着众人眼下最揪心的处境。
几秒钟后,看到安川重樱和天心英子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林妙鸢才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充满了疲惫和一种劫后余生的复杂感慨。她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那只无力的右臂搁在腿上更舒服的位置,然后才继续用比刚才稍微平缓一些、但依然凝重的语气,缓缓说道:
“其实啊,昨天下午,我们三个人跟着搜索队,进入桂西山区深处,搜寻那个蛊师杨鬼影的踪迹时,一开始就感觉情况有点……不太对劲。”
她顿了顿,似乎在仔细回忆当时的每一个细节,眉头微蹙:
“那森林里……静得可怕。不是那种自然的宁静,而是一种……死寂。连虫鸣鸟叫都几乎听不见,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空洞。”
“更诡异的是……”林妙鸢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们沿途发现,森林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死掉的蛊虫和毒物。”
她伸出手比划着:
“五颜六色、长短不一的蜈蚣,通体发黑、毛茸茸的蜘蛛,还有一些奇形怪状、根本叫不上名字的毒虫……密密麻麻地堆在腐烂的落叶间、石缝里,全都一动不动,没了气息。而且不是自然死亡的那种,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抽干了所有的生机,干瘪瘪的,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我们当时就猜测,”她抬起眼,目光缓缓扫过认真倾听的众人,最后在沈清婉和罗欣脸上多停留了一瞬,“那片区域,之前肯定发生过激烈的战斗。而且,极有可能是那位我们要找的蛊师杨鬼影,在那里与什么……非常奇怪、非常厉害的东西战斗过。不然,以他蛊师的身份和能力,周围的环境里,断然不可能出现这么多他‘同行’(指蛊虫)惨死的景象。”
话音刚落,林妙鸢的目光突然一转,落在了被笠原真由美抱在怀里、正睁着乌溜溜大眼睛听故事的罗欣身上。她眼神中带着几分明显的探究和求证,开口问道:
“诶,罗欣,你对那个杨鬼影……这个人,熟不熟悉?了解多少?”
她问得很具体:
“他的战斗风格是什么样的?是那种躲在后面、专门召唤和控制大量蛊虫进行攻击的‘召唤流’打法吗?还有,他是不是……真的会飞?”
罗欣被林妙鸢突然点名提问,微微愣了一下,小脸上露出些许茫然,随即很快回过神来。她歪着小脑袋,很认真地思索起来,那双乌黑清澈的大眼睛微微眯起,小巧的眉头也轻轻皱着,粉嫩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似乎在努力地、从记忆的角落里翻找关于“杨叔”(杨鬼影)的一切信息。
片刻后,她才缓缓地、带着几分不确定地摇了摇头,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腔调,却又透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疏离和客观:
“嗯……杨叔那个人……老实说,我和他并不是太熟。”
她仔细解释道,像是在努力组织清晰的语言:
“我在‘混沌’组织里待了八年,见到杨叔的次数……用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他好像……对什么‘九黎族复兴’、‘圣主降临’之类的组织目标,一点兴趣都没有,平时总是独来独往的,神神秘秘的。”
罗欣回忆着,小脸上露出一丝困惑:
“就算偶尔……毒牙叔召集几个长老开会,或者分配任务的时候,杨叔和毒牙叔、龙血骨他们碰面,他也只是很敷衍地应付几句,眼神里根本就没把他们当回事,感觉……随时都会转身走掉。”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更贴切的词语来形容杨鬼影给她的感觉,想了半天,才不太确定地说道:
“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嗯,有好处就想凑上去捞一票的……投机分子?对,就是那样的感觉!哪里有利可图、有便宜可占,他就往哪里凑;要是没好处、或者觉得麻烦的事情,他绝对不多看一眼,更不会多管闲事。”
说到这里,罗欣的眼神变得清晰了一些,似乎回忆起了更多细节,她继续补充道:
“不过,据毒牙叔以前闲聊时提起过,杨叔那个人……确实是会飞的。而且,他的保命手段和逃命本事,似乎是他们这些蛊师长老里面……最多的一个。毒牙叔说起这个的时候,语气还挺……嗯,挺佩服,又有点无奈。”
她的小脸上露出了几分真实的震惊和后怕神色,声音也压低了一些:
“所以……昨天深夜,当我和毒牙叔在天坑洞窟中,几乎同时感应到杨叔的‘本命蛊’气息……突然彻底消失的时候,我们都觉得特别……特别不可思议,甚至有点吓人。”
罗欣抬起头,看着林妙鸢,眼睛里带着残留的惊悸:
“居然……真的有人,能把保命能力那么强、那么滑溜的杨叔给……杀掉?这实在是太……太吓人了。当时毒牙叔的脸色都变了。”
“本命蛊气息……突然消失?”天心英子猛地皱起眉头,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她立刻转头看向身旁的林妙鸢,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和越来越清晰的猜测,“诶,妙鸢姐,那要照罗欣这么说的话……莫非昨天下午,咱们在山谷里遭遇的那个怪物……那个‘骷髅王’,真的就是……杨鬼影本人?”
这个大胆却逻辑严密的猜测一出,休息区的众人瞬间都屏住了呼吸,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带着紧张和探究,投向了坐在中间、神色复杂的林妙鸢身上,等待着她的最终确认和解释。
林妙鸢的指尖无意识地、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自己完好的左腿膝盖,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她回想着昨天下午那场战斗的每一个细节,那骷髅怪物诡异的飞行方式,骨骼上残留的蛊虫啃噬与融合痕迹,还有它那并不算特别强悍、却透着股邪门的战斗方式……
几秒钟后,她停下了敲击的动作,缓缓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种事隔一日后依然清晰的唏嘘和感慨:
“现在看来……我猜,十有八九,那个‘骷髅王’,应该就是杨鬼影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几分混合着嘲讽、怜悯与命运弄人般复杂的的神色:
“一代蛊师宗师,手段诡异,保命功夫一流,偏偏……运气不好,在深山里遭遇了‘飞僵’这种千年难遇的绝世凶物。血战一场,终究是不敌,最后落得个……折戟沉沙,身死道消的凄惨下场。”
林妙鸢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去:
“更惨的是……不但肉身被毁,恐怕连魂魄都没能逃脱,没能保全。最后……还沦为了那飞僵的爪牙、看门狗,被邪法操控着,浑浑噩噩地拦路伤人,助纣为虐。”
“啧啧,”她最后咂了咂嘴,总结道,“这下场,想想还真是……让人唏嘘啊。也不知道他临死前,有没有后悔跑到那深山老林里去。”
感慨完毕,林妙鸢再次将目光投向坐在笠原真由美腿上、正听得入神的罗欣,继续追问她心中另一个疑惑:
“诶,对了罗欣,我还有个问题。按照你们的计划,龙血骨、杨鬼影他们,为什么没有跟你们一起行动,进入乐业天坑呢?他们的目的……难道不也是冲着传说中的‘圣蛊’去的吗?圣蛊对于你们九黎族的人来说,吸引力应该非常大才对。”
坐在笠原真由美怀里的罗欣闻言,微微摇了摇头,小脸上露出了几分真实的困惑,她努力回忆着组织内部那些复杂的人事和决策:
“老实说,妙鸢姐姐,这次寻找圣蛊的具体行动计划,主要是墨长老和毒牙叔两个人策划发起的。”
她开始详细解释:
“好像是……墨长老最近在一个地下拍卖会上,花了大价钱,买到了一本非常古老、据说记载着我们九黎族很多失落历史的古籍孤本。那本古籍里面,好像就有对‘圣蛊’可能埋藏的具体位置,比较详细的记载和线索。”
“于是,墨长老和毒牙叔就动了心思,希望带着我一起去碰碰运气。”罗欣指了指自己,“毕竟我身上有比较纯粹的九黎族血脉,他们觉得,我或许能比他们更容易感应到圣蛊的气息,或者在某些关键时候派上用场。”
她话锋一转:
“但是,杨叔和龙血骨他们两个人,对所谓的‘圣蛊’,似乎……兴趣并不是很大。至少,没有墨长老和毒牙叔那么狂热和积极。”
罗欣的小眉头皱得更紧了,回忆着不愉快的过往:
“甚至,为了要不要参与这次行动,在出发前的好几天,毒牙叔和龙血骨他们还大吵了一架!吵得特别凶,差点就在总部里直接动手打起来了!龙血骨觉得风险太大,得不偿失;毒牙叔则觉得这是复兴九黎族的关键一步,必须去。”
“还有更奇怪的一点呢。”罗欣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更加困惑,“就在我们准备好一切,计划出发的三天前,原本对圣蛊之事最积极、最上心的墨长老,却在接到一个……叫做‘方恨’的人的紧急联络后,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努力回想着当时的细节:
“墨长老临时决定,不跟我们一起先去乐业天坑了。他带着他手下最得力的‘四大金刚’,急匆匆地就去了……徽京。说是那边有更重要、更紧急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
罗欣模仿着当时墨长老临走前交代的语气:
“临出发前,墨长老还对毒牙叔说:‘这次圣蛊计划,就由毒牙你来全权负责。如果我们(指墨长老自己)在徽京那边的事情不能及时处理完,赶不过去的话,你就带着龙血骨和杨鬼影他们,还有罗欣,你们先一起去搜寻圣蛊。一切见机行事。’”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和悲伤:
“谁知道……我们这边刚出发,进入天坑区域没多久……就陆续感应到……墨长老,还有龙血骨、杨叔他们……已经全部……”
她顿了顿,没有说出那个冰冷的字眼,而是抬起头,目光在笠原真由美和沈清婉脸上来回移动,带着小心翼翼的求证,小声问道:
“嗯……应该是……姐姐们,还有妈妈,一起……干掉了他们,对吧?”
笠原真由美闻言,脸上那温柔的笑容稍稍收敛,眼神中闪过一丝属于顶级杀手的凌厉寒光,但抚摸罗欣头发的动作却依旧轻柔。她点了点头,语气坦率而直接:
“没错~那个墨老头,就是被妈妈我亲手送走的。”
她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不屑和理所当然:
“谁让他好死不死的,跑来徽京,还在那个鸿运会所里,命令他那个不成器的徒弟——叫什么‘龙虾哥’的杂鱼,去暗杀羽尘呢。”
笠原真由美翻了个白眼:
“我看他啊,就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了!自己找死!再加上后面一系列乱七八糟、复杂得要命的事情搅和在一起,你妈妈我啊,也就只能‘勉为其难’,送那老头早点归西,去地府报道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至于你说的那‘四大金刚’……哼,他们更是自寻死路,怨不得别人。”
笠原真由美的语气带着嘲讽:
“好死不死的,非要跟那个龙虎山的叛徒方恨混在一起,跑去抢劫龙虎山珍藏的法器宝贝。结果呢?偷鸡不成蚀把米,被龙虎山的陈道长,连同那个叛徒方恨一起,打包送走了。也可以说……真是‘生于不义,死于耻辱’,咎由自取!”
“不过说句实话,”笠原真由美脸上的嘲讽之色稍敛,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真实的后怕和疲惫,“那天晚上在徽京,对我们来说,也是相当的辛苦和凶险,一点不比你们轻松。”
随后,她就用相对简练的语言,讲述了一遍那晚在徽京龙虎山的经历:
“那个方恨,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带着那什么四大金刚,趁夜偷袭龙虎山,想要抢夺镇山法宝。结果被守山的陈道长发现,一番激战,陈道长虽然受了重伤,但也反杀了大部分敌人,重创了方恨。”
“方恨那家伙见势不妙,重伤之下,竟然趁着陈道长一时不备,强行突破了防御,一路逃窜,阴差阳错地跑到了龙虎山正一观的……后山禁地。”
笠原真由美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邪法,居然误打误撞,解开了一个被龙虎山先祖封印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恐怖怪物的封印!”
“那怪物名叫‘噬界之喉’,长得……啧,像一只巨大无比的、倒吊着的章鱼,浑身黏糊糊滑溜溜的,妖气冲天,邪门得很!一出来就差点把整个龙虎山后山给拆了!”
“我们没办法啊,”她摊了摊手,“大半夜的,接到求援消息,只能立刻坐着直升机紧急飞往龙虎山支援。终于......我们算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降妖除魔,折腾了大半夜,才总算把那难缠又恶心的怪物给搞定了。”
罗欣听得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巴张成了一个圆圆的“o”型,一脸的难以置信,仿佛在听什么神话传说或者天方夜谭。林妙鸢和阿加斯德在旁边听得兴起,尤其是林妙鸢,忍不住开始添油加醋地补充细节。
“你是没亲眼见到那只大章鱼的样子!”林妙鸢夸张地比划着,脸上做出嫌恶的表情,“浑身黏糊糊、湿漉漉的,还长着一张能吞下卡车头的骇人大嘴,嘴里全是层层叠叠、螺旋状的利齿!看一眼就觉得理智值狂掉!”
她继续渲染:
“而且它特别邪门!不仅能吞噬周围的灵气,让法术效果大打折扣,还能从那些吸盘里喷出一种带着致幻效果的黑色浓雾!当时我们好几个人不小心吸进去一点,都差点产生幻觉,自己人打自己人,险象环生!”
阿加斯德也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回忆:
“那怪物的物理防御和能量抗性都很高,我的神圣魔法凝聚的光矛打在它身上,大部分都被它那层滑腻的黏液和厚厚的皮层给偏转或者削弱了,无法造成致命伤害。最后还是靠江胖子……哦,就是陈道长的徒弟,施展龙虎山传承的某种秘传雷法,再加上我们几个人从不同角度联手猛攻它的核心弱点,才勉强将其彻底消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