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林秋没急着回宿舍。他绕道去了实验楼后面的小花园,这里相对安静。他坐在紫藤花架下的石凳上,摊开物理和化学的错题本,就着傍晚最后的天光,一题一题地重新演算、理解。左肩传来持续的酸胀感,他偶尔停下来,活动一下僵硬的手臂。
“还在学习啊?”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林秋抬头,看到唐雪背着画板,站在几步之外。她似乎刚结束美术班的加练,额发被汗水打湿了几缕,贴在光洁的额角,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眼睛在暮色中亮晶晶的。
“嗯。”林秋应了一声,收回目光,继续看题。
唐雪走过来,很自然地在他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放下画板,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拧开喝了一口。她没有看林秋的错题本,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着,看着远处逐渐亮起的路灯。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林秋听:“这次期末,关系到暑假艺术班去杭州写生的名额,我也得拼命了。”
林秋写字的手顿了一下,没接话。
“你肩膀,好些了吗?”唐雪转过头,看着他。
“没事了。”林秋回答,依旧没抬头。
“哦。”唐雪点点头,重新看向远处。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奇特的安静,不尴尬,却也没有更多言语。晚风吹过,紫藤叶子沙沙作响。
几分钟后,唐雪站起身,背起画板:“我回宿舍了,你……也别太晚。”
“嗯。”林秋终于又应了一声。
唐雪看了他一眼,嘴角似乎弯了一下,转身走了,步伐轻快,马尾在脑后一甩一甩。
林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片刻后,重新低下头,看向错题本。那些复杂的公式和符号,似乎没有那么令人烦躁了。
夜色渐浓,教学楼和宿舍楼的灯光次第亮起,像星海。校园里抱着书本匆匆行走的学生比比皆是,图书馆和自习室灯火通明,座无虚席。期末的压力,像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每一个人,无论你是“秋盟”的老大,还是艺术班的才女,或是默默无闻的普通学生。
林秋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开小花园。肋下的伤口在走动时牵拉着,带来清晰的痛感。他深吸一口气,迎着微凉的夜风,走向灯火通明的教学楼。那里,还有一节晚自习等着他。
学业,势力,伤病,未来的压力,现实的困境……千头万绪,沉重地压在年轻的肩膀上。但此刻,他只能,也必须,先闯过眼前这关——那场即将到来的、没有硝烟,却同样残酷的考试战争。
而在这片被复习资料和焦虑淹没的校园里,白逸尘的身影,似乎变得更加模糊,更加难以捉摸。有人看见他的豪华轿车在放学时等在校门外,载着他驶向城市霓虹闪烁的深处,与校园内这幅全民备考的图景,格格不入。
但此刻,没人有精力去深究。期末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每个人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