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的眼神几不可查地冷了一瞬。刚子,城西那个混混头子,刀疤强的表哥,果然找来了。
“刚子哥让我们给你带个话。”黄毛见林秋不说话,以为他怕了,更加得意,“听说你们几个小逼崽子,暑假不好好在家待着,跑出来搬砖,挺辛苦啊?刚子哥心善,问候一声。”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张浩、王锐、刘小天,又回到林秋脸上,一字一顿,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这烫手的砖,可没那么好搬,小心点,别闪着腰,或者……被砖头砸了脑袋。”
赤裸裸的威胁。
张浩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捏得咔吧响,但被林秋按在肩膀上的手死死压住。王锐和刘小天也眼神凌厉,蓄势待发。
林秋迎着黄毛挑衅的目光,看了他几秒钟,那目光平静得可怕,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然后,他移开视线,仿佛对方刚才说的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废话。他松开按着张浩的手,弯腰,捡起那个裂了缝的、空空如也的水壶,看了看,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建筑垃圾堆。
“走了,干活。”林秋对张浩三人说了一句,转身朝着砖垛走去,步伐平稳,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张浩胸口剧烈起伏,狠狠瞪了黄毛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杂碎!”然后,终究还是跟着林秋走了,王锐和刘小天也冷冷瞥了那几人一眼,跟上。
黄毛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特别是林秋那副完全无视他的态度,脸上得意的笑容僵住,变得有些难看。他没想到林秋这么能忍。旁边一个同伙低声问:“毛哥,就这么算了?”
“算个屁!”黄毛啐了一口,“刚子哥交代了,先打个招呼,以后日子长着呢,有他们受的!走!”
下午的活,气氛明显不同。张浩憋着一股邪火,搬砖的动作又猛又重,像是把砖头当成了黄毛的脑袋。王锐和刘小天也沉默着,但眼神警惕,不时留意着黄毛那几人的动向。对方倒是没再直接过来挑衅,但远远地,总能感觉到那种不怀好意的视线,如同毒蛇在暗处窥伺。
收工前,林秋把几人叫到角落。
“刚才那几个,是刚子的人。”林秋声音很低,很冷,“冲我们来的。”
“妈的!就知道是雷豹那杂碎搞的鬼!”张浩低吼。
“刚子比雷豹麻烦。”王锐沉声道,“社会上的,没那么多顾忌。”
刘小天点头:“他们今天只是试探,下次……”
“不会有下次了,”林秋打断,目光扫过几人,“以后,无论上工、下工、吃饭、休息,至少两人一起,不准落单。尤其是你,浩子,别冲动,他们的目标是我,但你们落单,就是靶子。”
张浩想反驳,但看到林秋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闷闷点头。
“告诉哲哥那边,也小心。仓库人多眼杂,更要留意。”林秋对王锐说。
“明白。”
夕阳西下,工地的喧嚣渐渐平息。回去的路上,几人沉默地走着,气氛比往日凝重。城中村狭窄的巷道在暮色中显得更加昏暗莫测。
真正的麻烦,终于露出了獠牙。这个暑假,注定不会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