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声轻微闷响,那处“节点”应声而破!并非惊天动地的爆炸,但以此为始,那一片蚀潮的流转骤然紊乱,力量互相冲撞抵消,威力大减!而“碎星槊”这一击所耗之力,远小于正面硬撼。
“……见天地之纹,聆万法之息。力有所极,而道无穷。破其一点,可溃其面。” 青年司契收槊而立,望着溃散的蚀潮,低声自语,声音平静,却蕴含着对大道至理的了悟。那并非后来“劫运”的宏大与悲悯,而是一种属于战士的、于生死搏杀间锤炼出的、对力量与规则最精微、最致命的“洞察”与“运用”。
这段记忆——或许是封存于“碎星槊”本源中,又经古槎碎片传承,最终在碎片湮灭、道韵共鸣的刺激下,于月妖蛰眠梦境中显化的——司契早年的“战斗真意”!
月妖的梦识,如同海绵,贪婪地吸收、铭刻着这一幕。那“见纹聆息”、“破点溃面”的意境,与她自身“沉静月华”道韵中对死寂道韵“纹理”的感知,对“风痕”的利用,隐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却又更加高明、更加本质!这并非具体的功法神通,而是一种战斗的“境界”,一种运用力量、洞察破绽的“道”!
梦境并未结束。画面再次变幻,这次出现的,是灵童(司契)的身影。他悬浮于“归藏之心”那浩瀚寂灭的核心,周身灰金色道韵流转,如同漩涡,缓缓吸收、转化着磅礴的寂灭本源。其眉心,一道淡金色的、形似兰叶又似符印的纹路,正缓缓凝聚、清晰。那是“枯荣”真意与他自身劫运道韵结合后,诞生的全新“道痕”!
灵童双眸紧闭,神情无悲无喜。但在月妖的梦识感应中,却能“听”到一种宏大而寂静的“道音”——那是寂灭万物、星辰冷却、时空坍缩的终末哀歌,与一点微弱却坚韧不屈的、于绝对死寂中挣扎萌发的“新生”律动,交织成的复杂乐章。灵童便在这乐章中沉浮,以其身为“劫”,以其道为“运”,引导着终末的哀歌化为淬炼的劫火,催动着那点“新生”的律动缓慢壮大。
这过程寂静而凶险,每一次道韵的流转与对抗,都仿佛在刀尖上起舞。但灵童的身影,却在这过程中,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变得更加凝实、厚重,与这片归藏墟天地的联系,也愈发深邃难测。仿佛他本身,正在逐渐成为这寂灭之地中,一个特殊的、活着的“道标”或“变数”。
月妖的梦识,亦沉浸于这宏大“道音”的余韵之中。虽无法理解其中万一,但那于绝灭中求新生的意境,那以身为劫、执掌更迭的气魄,却深深震撼着她的灵魂,与她血脉中银狼皇族的不屈,与她自身于绝境中屡屡挣扎求存的经历,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梦境开始变得飘忽、涣散。守月珠的暖流,玉魄的清凉,灵童道韵的共鸣,以及那新得的、关于“战斗真意”与“寂灭新生”的破碎感悟,如同无数流淌的星光,在她沉寂的梦识之海中缓缓沉淀、交织、孕育。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一瞬,或许万年。
月妖那紧闭的、染血的长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冰凉的触感。那是身下金属地板的寒意。
一缕微弱到近乎不存在的、带着银灰色泽的妖元,自她干涸的经脉最深处,如同解冻的溪流,艰难地、却真实不虚地,重新开始流淌。
“枯木”深处,一点“春意”,于死寂的长梦中,悄然萌动。
而前方,那片银灰淡金交织的虚空光膜,似乎感应到了她体内这缕微弱的变化,其流转的光泽,也微微明亮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