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制裁令,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切断了盛夏的热浪。
第二天清晨。
股市开盘。
只用了一分钟。
深交所和上交所的半导体板块,全线飘绿。
不是微跌。
是齐刷刷的跌停。
“啪。”
刘主任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手背上的青筋直跳。
他摘下眼镜,用力捏着鼻梁,声音疲惫到了极点。
“没了。”
“全没了。”
“我那点养老金倒是小事,关键是信心……信心崩了。”
实验室的休息区里,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几个年轻的研究员捧着咖啡,眼神呆滞地盯着墙上的大屏幕。
屏幕上滚动着各大科技公司的公告:
《xx科技宣布暂停先进制程研发》
《xx微电子裁员20%》
《光刻机巨头撤回所有驻华工程师》
每一条消息,都像是在众人的心口上撒盐。
陈老坐在角落的沙发上。
手里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
一夜之间,他仿佛老了十岁。
桌上的红色电话一直在响。
但他没接。
不用接也知道,上面也是焦头烂额,都在问同一个问题:怎么办?
贺凡推门走了进来。
手里还拿着两个肉包子,那是他在食堂抢的最后一笼。
他看了一眼满屋子的愁云惨雾,几口把包子吞下肚,拍了拍手。
“都哭丧着脸干嘛?”
“天塌了?”
众人都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陈老叹了口气,把烟蒂揉碎在烟灰缸里。
“小贺,这回不一样。”
“虽然你弄出了紫金琉璃,但这只是材料。”
“一台euv光刻机,十万个零件,几百个子系统。”
“光源、双工件台、物镜组、浸没系统……”
陈老摇了摇头,语气苦涩。
“西方那是举几十个国家的工业之力造出来的。”
“现在他们全撤了,连个螺丝钉都不卖给我们。”
“我们就算有图纸,光是造这些零件,还得造生产零件的机器,还得造生产机器的机器……”
“这是一个死循环。”
“至少五年,我们哪怕不眠不休,也得五年才能补上这个窟窿。”
“五年……”
刘主任绝望地接茬。
“电子行业三个月就是一代。”
“五年后,黄花菜都凉了,我们的科技会被彻底锁死在低端领域。”
贺凡拉过一张椅子。
反着坐下,双手搭在椅背上。
“三个月。”
他竖起三根手指。
陈老愣了一下。
“什么三个月?”
“给我三个月。”
贺凡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
“我还你一台完整的euv光刻机。”
“而且是量产型的。”
屋内一片死寂。
连排风扇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刘主任张大了嘴巴,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
“贺……贺教授,您没开玩笑吧?”
“三个月?手搓?”
“那是光刻机,不是收音机啊!”
“就连asml也是攒出来的,您一个人,三个月?”
陈老也坐直了身体,目光紧紧锁住贺凡。
“小贺,军中无戏言。”
“这可不是在讲台上画太极图,这是实打实的工业制造。”
贺凡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信纸。
那是他昨晚连夜写的“军令状”。
啪。
拍在桌上。
“陈老,您了解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大话?”
“既然西方是用‘工业积木’搭出来的,那我就用‘大明工法’给它炼出来。”
“零件我不买,我自己造。”
“系统我不要,我自己写。”
“只要您给我权,给人,给钱。”
陈老拿起那张军令状。
手有点抖。
白纸黑字,力透纸背。
如果在昨天之前,有人敢这么跟他说,他早就让人把他轰出去了。
但经历了昨天的“炼丹出晶体”,陈老心里的那道防线松动了。
这个年轻人身上,似乎真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
“你要多少钱?”
陈老问。
“五十亿。”
“这是西方造一台原型机的零头。”
贺凡报了个数字。
陈老的脸皮抽搐了一下。
他苦笑着摊开手。
“小贺啊,你太高看我这把老骨头了。”
“五十亿是大项目,要经过发改委、科技部、财政部层层审批,还要专家论证。”
“现在舆论这么乱,那帮专家肯定会卡你。”
“等钱下来,半年都过去了。”
贺凡皱了皱眉。
“那您手里有多少?”
陈老咬了咬牙,拉开抽屉,拿出一本红色的支票本。
“这是国科大的校长基金,还有我个人的科研经费,再加上我这几年的积蓄……”
他在上面签了个字。
撕下来。
递给贺凡。
“一共五千万。”
“这是我能立刻调动的所有活钱了。”
“甚至连我的棺材本都在里面了。”
五千万。
对比五十亿,杯水车薪。
要是放在以前,也就是买两个镜头组件的钱。
刘主任在旁边直摇头。
“这点钱,连买高纯度铝材都不够……”
贺凡却接过了支票。
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揣进兜里。
“够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陈老的肩膀。
“以前那是买办思维,被人宰习惯了,觉得贵才正常。”
“我自己炼,成本就是土和石头。”
“五千万,我还能给您剩点买茶叶。”
陈老看着贺凡那副混不吝的样子,眼眶有些湿润。
“小贺,委屈你了。”
“这要是成了,你是民族英雄。”
“要是败了……”
“败了我就去电影学院门口卖红薯还债。”
贺凡开了个玩笑,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转身往外走。
“去哪?”陈老问。
“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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