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警笛声凄厉地划破长空，把国科大的校门口染成了一片红蓝交错的惊悚色调。
王德发是被担架抬走的。
氧气面罩扣在脸上，那一身昂贵的阿玛尼西装皱成了咸菜，手里还死死攥着那张贺凡给他的“证据”复印件。
这一下，算是彻底捅了马蜂窝。
不到半小时，网络就像是被人泼了一桶热油。
炸了。
那些平时和王德发穿一条裤子的公知大v们，一看同伴被“气死”在讲台上，顿时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恐惧，继而转化为疯狂的攻击欲。
这不仅是为王德发报仇，更是为了保住他们自己的饭碗。
要是贺凡那套“西学东源”的理论坐实了，他们这些靠贩卖西方优越感为生的人，还怎么混？
微博、推特、甚至朋友圈，瞬间被讨伐贺凡的檄文淹没。
【着名评论员老梁】：
“这是暴徒行径！贺凡在学术殿堂上公然羞辱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致其心脏病发作！这已经不是学术争论，这是谋杀！强烈要求警方介入！”
【留美观察家】：
“那个所谓的《明代残卷》我看过了，简直是笑话。一张来路不明的纸，就能推翻牛顿定律？贺凡这是在侮辱全人类的智商。这种极端民族主义如果不加以遏制，我们将被世界文明彻底抛弃！”
【理中客】：
“科学无国界，但无知有底线。贺凡为了博眼球，不惜编造历史，这是对科学精神最大的亵渎。建议开除贺凡学籍，永不录用！”
水军铺天盖地。
甚至有人扒出了贺凡小学时的照片，造谣他从小就是个撒谎精。
……
国科大地下实验室。
外面的喧嚣被厚重的防爆门隔绝，只有空气净化器发出的轻微嗡嗡声。
李强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捧着手机，脸色比刚才抬走的王德发还难看。
“凡哥……这帮孙子疯了。”
李强咬着牙，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
“他们说你那张图纸是p的，说你是为了掩盖造不出光刻机的事实，故意转移矛盾。”
“还有人艾特警察，说要抓你坐牢。”
“咱们发个声明吧？把原本亮出来给他们看看？”
实验台前。
贺凡穿着蓝色的工装，戴着护目镜，手里拿着一块细砂纸，正在对着一个金属构件进行极其枯燥的打磨。
滋、滋、滋。
那是金属与砂纸摩擦的声音，单调，却富有节奏。
听到李强的抱怨，贺凡连头都没抬。
“声明？”
贺凡吹了一口金属屑。
“跟谁声明？跟那群收了钱的疯狗？”
“你越解释，他们越兴奋，因为他们以此为生。”
李强急得直跺脚。
“那也不能看着他们泼脏水啊！现在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都被带偏了，说咱们是骗子学院。”
贺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摘下护目镜，露出一双有些疲惫但依旧锐利的眼睛。
他走到李强身边，拿过手机。
扫了一眼那些恶毒的评论。
嘴角扯出一个不屑的弧度。
“手机借我用一下。”
贺凡打开摄像头。
并没有拍什么公文，也没有录制什么辩解视频。
他只是把镜头对准了自己那双满是油污和金属粉末的手。
还有背景里那一堆刚刚加工出来的精密零件。
“咔嚓。”
一张照片定格。
照片构图很随意，甚至有点模糊，充满了工业的粗糙感。
贺凡登上那个名为“华夏理工”的账号。
上传照片。
配文只有简单的八个字：
“有空喷人，不如干活。”
点击发送。
然后把手机扔回给李强。
“行了，别看了。”
贺凡重新戴上护目镜。
“去帮我看看那一炉紫金土的温度，要是降温太快，这批镜头就废了。”
李强捧着手机，看着那条刚刚发出去的微博。
瞬间点赞过万。
评论区里，原本一边倒的谩骂声中，突然冒出了不一样的声音。
【机械狗】：看看这双手！这是干活的手！那些键盘侠的手除了敲字还会干嘛？
【历史系学渣】：我有空没喷人，我去查了一下资料。兄弟们，细思极恐啊！那个亚里士多德，据说一生写了几百万字的着作，但那个年代希腊连纸都没有，羊皮卷贵得要死，他哪来那么多羊？除非他把整个希腊的羊都杀光了！
【搬砖工】：楼上说的对！还有那个金字塔，怎么看都像是混凝土浇筑的，石头缝里居然还有头发丝？
风向，悄悄地变了。
网友们不是傻子。
贺凡的那张图纸，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大家心里的怀疑之门。
人们开始自发地去翻阅历史，去寻找那些被西方刻意掩盖的逻辑漏洞。
这一挖，简直是触目惊心。
但这会儿，贺凡顾不上网上的风云变幻。
他遇到了大麻烦。
真正的技术麻烦。
“滋——啪！”
实验台中央，那台刚刚组装好的euv光源发生器，突然爆出一声脆响。
紫色的光束剧烈抖动了一下，然后熄灭。
冒出一股黑烟。
“又失败了。”
刘主任从仪器后面探出头，一脸的灰败。
“贺凡，这已经是第十八次了。”
“那块紫金琉璃晶体确实能激发极紫外光，但是能量太强，根本稳不住。”
“就像是……像是骑在一匹发疯的野马上。”
“光束一旦抖动，哪怕只是微米级的偏差，刻出来的芯片也是废品。”
贺凡皱着眉，走到仪器前。
伸手摸了摸滚烫的外壳。
“场控没问题。”
“材料也没问题。”
“问题出在约束上。”
贺凡看着那块已经冷却下来的紫色晶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