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三名密探陆续出发。一个背着油篓走向霞浦,一个提着破篮沿滩行走,最后一个扛着木板进了福宁村。
第三天子时,第一份密报送到。竹片藏在陶罐底部,上面刻着简短信息:
“一号目标昨夜戌时出门,亥时归。衣领夹纸,已拍下。屋内有低声说话,听不清内容。”
张定远拿着竹片走到灯下,反复查看刻痕。这是福宁方向的消息,说明监听已开始。
又过半日,第二份报文抵达:
“三号目标今日午时与补网匠短暂见面,递出一个小布包。对方收下后放入船底夹层。”
他立刻调人绘制海岸接头图,标出所有可能藏物点。同时下令刘虎:“设法接近郎中摊位,查他药丸来源。”
第四天清晨,刘虎回传消息:他已在霞浦安顿,租下摊位,每日买药观察。郎中每次取药都从袖袋拿出一个小瓷瓶,药丸颜色鲜红,气味微苦。他曾偷偷留下一颗,交给随行暗探保管。
与此同时,连江方向传来新情况:拾贝人发现一处礁石背面有新刻符号,形状类似箭头加圆圈,与之前截获的加密信件符号一致。
张定远下令:“不准清除,不准触碰。派人在远处伪装捕鱼,持续监视。”
第五天傍晚,最后一份简报送达。福宁密探写道:
“昨夜子时,盐商屋内传出低语,内容断续。听清两句——‘南线假动’‘北口待风’。疑为传递虚假军情。”
他放下竹片,走到沙盘前。手指划过海岸线,从福宁到霞浦再到连江,三点连成三角。这张网已经铺开,每一处都有眼睛在看,每一环都有手在记。
他提起笔,准备写下一步指令。就在这时,亲兵进来报告:“西门陶罐又收到新片,刚取回来。”
他接过竹片,刮去表面泥灰,看到一行新字:
“郎中今晨再发药,五名孩童服下。其中一人回家后呕吐,家人正带其求医。”
他握紧竹片,站起身。灯火映在他脸上,眼神没有波动,只有下颌微微收紧。
他走到桌前,写下新令:
“所有监视点加强记录频率。一旦发现埋物、传信、集会行为,立即上报。准备备用方案,随时可收网。”
令未发出,他停下笔。现在还不是时候。证据还不够完整,主脑还未现身。
他吹灭灯,坐回椅中。窗外夜色沉沉,营中巡逻的脚步声规律响起。
他知道,这张网已经布好。只等最后一只鸟飞进来。
一支炭笔滚落在地,发出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