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搞定，是找到他的需求。”林夏接过烟，没点，“他要的不是权力，是‘被需要’的感觉。”
老周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干组织发展的，是不是都像算命的？能看透人心。”
林夏笑了：“我们不算命，我们算‘人’和‘组织’的匹配度。就像你，市场部的业绩冠军，为什么不想升经理？因为你怕开会比见客户多——这就是你的需求，也是组织需要调整的地方。”
老周的眼睛亮了：“你怎么知道？”
“你的访谈记录里，提到‘管理’两个字时，叹了7次气。”
那天晚上，老周拉着林夏去了路边的烧烤摊。啤酒瓶碰在一起时，老周说：“林夏，我其实挺羡慕你们的，能帮别人看清路。”
“我们也会迷路。”林夏喝了口啤酒，“比如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天要工作16个小时。”
老周沉默了会儿，说：“你上次跟我说，组织发展的核心是‘让对的人在对的位置上，做对的事’——那你自己呢？你在‘远舟咨询顾问’这个位置上，做的是对的事吗？”
林夏没回答。他想起上周回家时，在电梯里碰到邻居家的小孩，小孩问他“叔叔你是做什么的”，他想了半天，说“我帮公司找对的人”——小孩说“哦，那你是猎头吗？”
他不是猎头。他是组织发展咨询，是帮企业梳理骨骼的人，但没人知道，他自己的骨骼，已经被连续三年的高强度工作压得有点弯了。
四
星图的项目收尾那天，林夏收到了张总的红包——不是现金，是一张书法作品，写着“对症下药”。他把作品卷起来，放进公文包时，摸到了口袋里的润喉糖，还是老周上次给的那包。
回到远舟咨询的办公室，合伙人拍着他的肩膀说：“林夏，恭喜，高级顾问的任命书下周下来。”
同事们围过来，笑着说“林哥牛逼”“请客请客”。林夏笑着应着，但心里像空了一块。
那天晚上，他没回loft，而是去了大学时的校区。老槐树还在，只是比以前粗了点。他坐在树下的长椅上，打开手机，翻到周佳的朋友圈——最新的一条是婚纱照，周佳穿着白纱，笑得很开心。
他给老杨发了条消息：“明天出来喝酒。”
老杨的电话立刻打过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嗯，想通了点事。”
第二天的酒局上，林夏没聊组织架构，没聊kpi，只聊大学时的糗事——比如他第一次上台演讲，紧张得把“组织行为学”说成了“组织行骗学”。
老杨看着他，说：“林夏，你终于像个人了，不是那个只会背数据的机器人。”
林夏笑了：“昨天星图的老周问我，有没有在对的位置上做对的事——我想了一晚上，发现我以前把‘工作’当成了‘生活’，但其实不是。”
酒局散场时，林夏走在路灯下，给远舟的合伙人发了条消息：“李总，我想申请调岗，从项目顾问转到知识研发部——我想把这些年的案例整理成工具包，不用再天天出差。”
发送成功的那一刻，他感觉心里的那块空处，被风吹满了。
五
三个月后，林夏坐在远舟咨询的知识研发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整理《组织发展常见痛点解决方案》。窗外的天很蓝，他的桌上摆着一盆新的绿萝，叶子是鲜绿色的。
小苏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新的项目资料：“林哥，星图科技的创新业务小组上个月落地了第一个项目，张总说要请你吃饭。”
“好啊，”林夏抬头笑了，“叫上老周和王姐，我请。”
小苏走后，林夏打开手机，翻到自己的朋友圈——最新的一条是上周拍的绿萝，配文：“生活不是方案，不用永远v17。”
评论里，老周说“林顾问终于懂生活了”，王姐说“绿萝养得不错，下次教我”，周佳点了个赞。
林夏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云。他还是组织发展咨询，但不再是那个把自己活成方案的林顾问。他终于明白，组织发展的核心不只是校准组织，更是校准自己——找到自己和生活的匹配度，比找到任何岗位和人的匹配度，都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