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单次轻撞,而是有规律地颤动,像心跳,但更快,带着某种频率。我脚步没停,手却悄悄捏住了碑角。
寒星走在前面,哼着不知道哪听来的俗曲,调子跑得离谱。她路过廊柱时顺手拍了下挂铃,结果铃没响,反倒是她自己打了个喷嚏。
“谁咒我?”她揉鼻子。
我没吭声。刚才那一震,和她的喷嚏几乎同步。
巧合?
不太可能。在这地方,连放个屁都会被星盘记入《日常异常事件录》,何况是连续三次同频震动。
“你冷吗?”她突然回头问我。
“不冷。”
“那你袖子抖什么?”
我垂眼一看,左手确实在轻微发颤,不是我控制的,是碑在动,透过布料传到肌肉上的震感。我立刻换右手压住左腕,止住晃动。
“抽筋。”我说,“年纪大了。”
“你才三千岁,装什么老前辈?”
“三千岁不小了,你祖宗的祖宗的祖宗那时候我都在熬夜改漏洞。”
“那你改出个女朋友没有?”
“有。”我面不改色,“冥河老怪的妹妹。”
“她不是八百岁的蛤蟆精吗?”
“对啊,专吃痴心妄想的男人。”
她笑得直不起腰,差点撞上拐角的屏风。那上面画的是我当年一把火烧掉天命簿的场景,如今火苗部分被她用红笔添了只跳舞的小猪。
快到主殿时,她忽然停住。
“怎么?”我问。
她指着殿门口:“那个花瓶……是不是挪过位置?”
我扫了一眼。左边博古架上的青瓷瓶确实偏了半寸,原本对着门,现在斜朝内室。那瓶子是我五百年前从龙宫顺来的,据说是镇海眼的副件,实际用途是装瓜子壳。
“你上次嗑完没摆回去。”我说。
“我嗑的是花生。”她皱眉,“而且我放右边。”
我脚步一顿。
这瓶从来不挪位。星盘每天自动除尘,连灰尘厚度差一毫米都会报警,更别说移动半寸。
除非——有人碰过。
或者……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出来过。
我走近两步,袖中碑安静了。寒星也察觉不对,慢慢退到我身后半步。
“主人。”她压低声音,“咱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锁门?”我冷笑,“玄冥阁自建成就没锁过。进来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后悔了。”
“可刚才……”她盯着花瓶,“它好像转了一下。”
话音未落,瓶口忽地冒出一缕白烟。
不是蒸汽,也不是香火气,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薄雾,缓缓升腾,在空中凝成一个极短的符号——像是“镇”字的一撇,又像是某种符头。
紧接着,袖中残碑猛地一烫。
我反手将它抽出半截,碑面依旧斑驳,“镇渊”二字毫无变化。但就在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天命漏洞手册》里某一行字,自己动了一下。
原本写着:“彼岸花开时,鬼差打哈欠。”
现在,那句批注的末尾,多出两个小字。
——**补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