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身,指尖捻了点灰,凑近鼻尖。
一股极淡的香气钻入鼻腔——甜腻中夹着腐草味,像是谁在供桌上摆了一坛烂掉的桂花酿。
“渊主的熏香。”我冷笑,“看来咱们这位‘慈悲为怀’的大善人,不仅爱念经,还喜欢给陷阱喷香水。”
寒星皱眉:“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谁知道呢。”我站起身,拍掉手上的灰,“也许是你眼泪太咸,顺风飘了三千里;也许是星盘哪天半夜偷偷发了朋友圈。”
她低头看了看安静的青铜盘,小声嘀咕:“它要是真会发朋友圈,估计早就把你吐槽成筛子了。”
“它不敢。”我抬脚往前走,“上次它弹幕刷‘前方高能’,被我顺手改成‘主人英明神武’,挂了三天。”
身后传来一声闷笑。
我们继续前行,地势逐渐下沉,雾也压得更低。空气中多了种黏稠感,像是走在未凝固的树脂里。每一步落下,鞋底都会发出轻微的“啵”声,像踩在某种生物的皮肤上。
寒星忽然停下:“主人,我……我又听见了。”
“什么?”
“不是声音。”她摇头,“是感觉。好像有人在摸我的头,就像小时候娘亲那样……”
我转身,一把扣住她手腕。
脉象紊乱,血契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温,边缘甚至泛出暗红。
“别信。”我盯着她眼睛,“那是钩子。真感情不会这么温柔地来,都是带着刀的。”
她点头,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
我松开手,折扇轻敲地面三下。
第一下,震动传入地底。
第二下,空气中流动的频率微微一滞。
第三下,世界忽然静了。
没有风,没有呼吸,连心跳都像被按了暂停键。
就在这一瞬的死寂中,那股“抚摸”的触感消失了。
我知道这是为什么——雷劫第十三道必卡顿0.3秒,天地规则短暂宕机,所有依附于因果链运行的精神干扰都会中断。
“现在。”我低声说,“动手。”
寒星没犹豫,双膝跪地,双手插入焦土之中。熔金火焰再次爆发,这一次不再是单点突破,而是呈蛛网状辐射开来,将整片区域的地下根系全部点燃。
火焰顺着看不见的脉络蔓延,地面隆起、炸裂,黑汁般的东西从裂缝中喷出,落地即燃,烧出诡异的紫色火苗。
十息之后,最后一根潜藏的支根化为灰烬。
我收扇入袖,看着眼前被烧出一条焦黑沟壑的小径,通向更深的密林。
“狗崽子。”我回头,语气比之前松了些,“这次没丢人。”
她坐在地上,累得说不出话,只是咧嘴笑了笑,满头大汗,狼狈得很,可眼神亮得吓人。
我转身迈步,靴子踩上焦痕小径的第一块黑石。
风从背后吹来,带着灰烬和那股若有若无的甜香。
我忽然停下。
寒星差点撞上我后背:“怎么了?”
我没答,而是缓缓抬起左手,将袖口挽起一寸。
那里,一道从未有过的暗红纹路,正从腕骨处悄然爬出,像一条苏醒的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