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正在收拢。
我盯着那道像嘴一样缓缓闭合的岩缝,折扇在掌心轻轻一敲。刚才那一瞬的牵引感还在指尖残留,像是有人隔着命运线扯了我一下。
“它怕我们进得太快?”我冷笑,“那就偏要踩着它的呼吸缝里钻。”
寒星站在我身后半步,没说话,但呼吸压得很低。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安静。
我抬手,将体内气息调至一种古怪的节奏——既不算进来,也不算在外,像是脚尖刚碰地又抬起来的那种悬停。《天命漏洞手册》里记过一笔:因果错位期,三息内无主客之分。说白了,就是让规则系统自己都算不清你到底算不算“入侵者”。
屏障上的逆转符文闪了闪,纹路突然乱了一瞬。
就是现在。
我把折扇往裂缝边缘一插,借力翻身而入。石壁摩擦着衣角发出刺啦声,背后那股排斥力猛地推来,却被我抢先一步踏进了内侧空间。
寒星紧跟着跃入,落地时一个踉跄,手撑了下地面才稳住。
“没事吧?”我问。
“有点晕。”她揉了揉太阳穴,“里面……太静了,静得耳朵疼。”
我扫了眼四周。
洞窟不算大,四壁泛着幽蓝微光,像是某种矿物自带的冷焰。中央悬着一颗黑得发沉的晶体,拳头大小,正以极规律的频率脉动,像心跳。
这就是魔心。
还没靠近,就能感觉到空气里有种微妙的拉扯感,不是针对身体,而是往神魂深处钻的试探。普通人走两步就得被逼疯。
可就在这时,那颗魔心忽然一顿。
紧接着,黑雾从地面升起,凝聚成一个人形轮廓。没有五官,只有一双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对着我们。
“非法执念者。”它开口,声音像是从地底刮上来的风,带着古语腔调,“退。”
话音落,洞壁浮现出无数虚影,扭曲、挣扎、无声嘶吼。全是过去死在这里的人,残魂被炼成了禁制养料。
寒星下意识后退半步,手摸上了腰间的星盘碎片。
我没动,反而笑了。
“我说,”我慢悠悠展开折扇,轻点自己唇角,“你这造型,是被人拿门夹过还是怎么的?脑袋扁得像个烧糊的锅盖。”
魔灵僵住。
虚影也顿了一下。
我继续:“说话倒是挺有派头,‘非法执念’?谁定的法?天道去年就嗝屁了,你还在这儿装判官?”
每一句出口,它的轮廓就模糊一分。
这种东西最怕什么?怕逻辑崩解。它靠的是“守护”的名义活着,一旦这个名义被戳穿,就成了无根之雾。
“你说谁不该来?”我往前走了一步,“是我?还是你?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吧?不过是前人丢在这儿的一口气,硬撑着当看门狗。”
“你……”魔灵的声音开始抖。
“别‘你’了。”我打断,“你连名字都没有,还好意思让人退?滚回去当烟泡儿吧。”
寒星忽然闭眼。
我知道她在做什么——用半妖血脉感应情绪源点。这种守卫灵体,弱点从来不在肉身,而在维持形态的那一缕执念核心。
她猛地睁眼,金瞳乍现,手中星盘碎片瞬间变形为长戟,反手一挑,直刺魔灵胸口。
那里,正有一缕银灰色的气息微微起伏,和山外感受到的波动完全一致。
戟尖没入的瞬间,魔灵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整个身体剧烈震荡,黑雾四散,最后哗地退进岩缝,消失不见。
洞内骤然安静。
只剩下那颗魔心还在跳。
但节奏变了。
原本平稳的搏动开始加速,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像是承受不住压力即将炸开。周围的空气随之旋转,形成一股向内的吸力,碎石飘起,直接被碾成粉末卷入漩涡。
“要爆了?”寒星退到我身边。
“不是自爆。”我盯着魔心,“是失控。守护者没了,它没人管了,开始乱喘气。”
我从怀里掏出那块玉牌——早先拓印过天命卷残页气息的载体。现在顾不上心疼,直接贴在魔心表面。
嗡——
一阵剧烈震颤传来,玉牌瞬间焦黑,边缘甚至卷了起来,但我没松手。
“脾气不小啊。”我咬牙,“你以为你是火锅底料,还得涮我一下?”
好在几息之后,震动渐缓。玉牌虽然废了,但总算把魔心从暴走边缘拽了回来。
“主人!”寒星见状,立刻伸手按在魔心另一侧。她锁骨下的血契印记亮起微光,与星盘中心隐隐呼应,形成一层薄薄的稳定场。
魔心的搏动慢慢平复,裂纹也开始收缩,重新恢复成那种缓慢而深沉的节奏。
我松了口气,把焦黑的玉牌塞回袖中。
“行,还算听话。”我拍了拍手,“不至于一见面就同归于尽。”
寒星收回手,单膝跪地喘了口气。刚才那一击加上后续稳场,对她负担不小。
“喂。”我低头看她,“还撑得住?”
“嗯!”她抬头冲我笑,“就是有点累,像跑了十圈山。”
“下次让你跑二十圈。”我哼了一声,“省得你总以为立个小功就能偷懒。”
她嘿嘿一笑,也不反驳。
我转头看向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