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带着旧纸和铁锈混在一起的味道。
我站在古船残骸的边缘,袖口微动,指尖掠过内衬——那片残页安静地贴着皮肤,温热未散。刚才它说了半句预言就缩回去装死,现在倒像块暖宝宝,还挺贴心。
寒星站在我身后三步远,戟已经归鞘,可她手指一直搭在柄上,指节泛白。她没再说话,但眼神时不时扫向我袖子,像是怕那破纸突然蹦出来补下半句“你完蛋了”。
我没理她。
目光落在云海裂隙上方,那块悬浮的青铜星盘正缓缓旋转。它是玄冥阁的耳目,平日里刻着密密麻麻的篆文,规矩得像个老学究。可就在下一瞬,它猛地一震,发出一声刺耳嗡鸣,像谁把铜锣塞进磨盘里碾。
紧接着,表面符纹开始扭曲、崩解,一行大字跳了出来:
**“前方高能!伪佛背刺预警!”**
字体歪斜,还自带闪烁特效,活脱脱从哪个街头话本的批注栏里爬出来的。
寒星“唰”地抽出一截戟杆,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星盘边缘:“你又抽什么风?能不能好好说话!”
“当”的一声响,星盘抖了三抖,篆文短暂回正,可底部悄然浮现一行朱砂小字:
**“楚昭三日内必被经塔反噬。”**
我眯起眼。
不是幻觉,也不是故障。这行字没有晃动,也没有加粗变色,就这么静静躺着,像一记冷刀子插进土里,只等时间到了自己往上爬。
“呵。”我轻笑一声,折扇从袖中滑出,扇尖点向那行小字,“你这破铜烂铁,连‘背刺’都用上了?最近是不是偷偷刷坊间话本?还是说,你跟某个爱写弹幕的魂魄拜了把子?”
话音刚落,星盘中心那枚嵌着血契印记的晶石骤然发红,整块青铜盘像是被人按了播放键,瞬间炸出一片密集滚动的文字:
**“主上威武!高僧装逼失败!”**
**“这波稳了!”**
**“建议立刻跑路!”**
**“别等了,他要凉!”**
我盯着最后一句,扇骨轻轻敲了敲掌心。
有意思。
星盘不会无端乱码,更不会自发弹出市井俚语。它是我用星核碎片炼成的监控器,里面还掺了我自己的一丝神魂。它要是疯了,说明不是外力干扰,就是……规则本身出了问题。
我闭了闭左眼,琉璃镜下视野微变,脑中的《天命漏洞手册》终于翻过一页,浮现出新的批注:
**“预警非虚,反噬将启。非死劫,乃改命之引。”**
不是要我死。
是要我变。
我嘴角勾了一下。
果然,最危险的从来不是杀局本身,而是你以为你在躲命,其实人家早就给你安排好了升级路线。
“主上。”寒星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贴着地面走,“三日内……我们还等吗?”
我没答。
只是抬手,用扇柄轻轻点了点星盘表面。
那一瞬间,所有弹幕消失,篆文恢复如初,唯有中心血契印记仍在微微发烫,像一块捂热的铜钱贴在冰面上。
“你觉得,”我慢悠悠开口,“一个系统,为什么要提前告诉你‘三日后会反噬’?”
她皱眉:“因为它控制不住?”
“不对。”我摇头,“是因为它需要你相信这个倒计时。”
她愣住。
“如果真能在三天后杀了我,何必预告?直接动手就是。可它偏要明牌——说明它不能主动出手,只能等我‘触发条件’。”我扇子一收,转身看向经塔方向,“就像残页说的‘楚昭踏塔’,只要我不进去,剧本就演不下去。”
寒星咬了咬唇:“可现在星盘也说了,你会被反噬……哪怕你不进去?”
“那就看,它的‘反噬’是靠什么启动。”我冷笑,“是靠塔里的东西冲出来?还是……靠我身边的人,替我踩了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