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茵的谋划与王五的执行力相结合,效率惊人。不过旬日,萍乡地界便不再太平。
先是萍乡城西一处官营小煤窑遭袭,看守的几名绿营兵被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箭放倒,矿工被驱散,并未伤人,但工具被毁,矿井也被破坏了部分支撑,短期内难以复工。紧接着,一支从宜春方向运往萍乡的粮队在途中遇伏,押运的二十余名官兵一触即溃,粮车被焚毁大半。袭击者来去如风,动作干净利落,现场只留下几枚粗糙的、刻意仿造却又不太地道的“天地会”标记。
几乎同时,关于“湘赣边天地会残匪作乱,意图夺取萍乡煤铁以资军需”的流言,开始在萍乡乃至南昌的官场中悄然传播。传言有鼻子有眼,甚至提到了几个早已销声匿迹的会党头目名字,更暗示其背后或有湖南某些不满朝廷的势力支持。
萍乡守将是个庸碌之辈,吓得紧闭城门,连夜向南昌发出数道告急文书,将匪情描述得十分严重,恳请巡抚衙门速发援兵。
消息传到南昌,沈葆桢果然又惊又怒。赣西刚定,岂容再生乱象?他手中确实无兵可派,驻防省城的兵马轻易动不得,各地绿营也多不堪用。焦头烂额之际,幕僚中有人“适时”地提起了那位新近归附、正愁无用武之地的“谭参将”和他的“靖难新军”。
“抚台,谭宗亮部久经战阵,悍勇非常,正可用于剿灭此等悍匪。且其部驻防芦溪,与萍乡毗邻,调拨便捷。若令其西进,一则可解萍乡之困,二则也可借此观其诚意与能力,三则……亦可令其与陈远部稍稍远离,免生龃龉。”幕僚的分析,句句说在沈葆桢的心坎上。
沈葆桢沉吟不语。他虽想用谭宗亮牵制陈远,但眼下萍乡告急,若真让“天地会”坐大,后果更不堪设想。利用降将剿匪,亦是朝廷惯用伎俩。
而另一方面,在石鼓寨中,谭宗亮也通过自己的渠道,“意外”地获知了沈葆桢有意调他西进萍乡剿匪的意向,更“偶然”得知萍乡府库因近期征收了秋粮,颇为充盈的消息。
“萍乡……煤铁……粮饷……”谭宗亮看着简陋地图上萍乡的位置,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犹疑的光芒。他深知这可能是沈葆桢的驱虎吞狼之计,但困守山区的窘迫,以及部下沉寂多时、渴望掠夺的野性,让他难以抗拒这个诱惑。若能占据萍乡,凭借其资源,他或许真能打开一番新局面,至少,不用再看陈远的脸色,为区区粮饷发愁。
就在他权衡利弊之际,沈葆桢的正式调令到了。命令他以“靖难新军参将”的身份,即刻率部移防萍乡,负责清剿境内“天地会匪患”,并“暂摄萍乡防务”。
“暂摄防务”四个字,成了压垮谭宗亮心中犹豫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意味着,他有机会真正掌控一块富庶的地盘!
“传令下去!拔营,西进萍乡!”谭宗亮终于做出了决定。他留下了约千人看守芦溪、上栗的老营,亲自率领两千多精锐,浩浩荡荡地开赴萍乡。他并不知道,在他身后,几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正冷静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