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知道公婆撞破了她的事,非但没有半分羞愧,反而破罐子破摔。她觉得,反正事情已经败露了,再藏着掖着也没意思。她不再按时给公婆做饭,不再关心孩子的功课,甚至连孩子哭了,她都懒得哄一哄。她整日和汪一河黏在一起,不是去县城逛街,就是躲在家里厮混。家里的积蓄被挥霍一空不算,金凤还偷偷借了邻居的钱,补贴给汪一河。
汪一河见金凤再也榨不出油水,态度渐渐冷淡下来。以前的甜言蜜语变成了敷衍,以前的嘘寒问暖变成了不耐烦,甚至开始对金凤吆五喝六。金凤稍微有一点不顺他的意,他就甩脸子:“你这女人怎么这么麻烦?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直到有一次,金凤哭着说家里已经没钱了,让汪一河把之前借的钱还一点,好让她还邻居的债。汪一河却翻脸不认人,冷笑一声:“钱?什么钱?是你心甘情愿给我的,又不是我逼你的!”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任凭金凤怎么打电话、发微信,他都再也没有回过。
金凤这才幡然醒悟,自己不过是被汪一河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子。那些所谓的“真心”,那些所谓的“成熟美”,不过是哄骗她的鬼话。她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可一切都晚了。
年底,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付国华回来了。他比往年提前了几天,手里拎着给孩子买的玩具,给爹娘买的棉袄,还有给金凤买的围巾。可当他推开家门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院子里乱糟糟的,鸡粪遍地,水缸里的水早就见底了。屋里更是冷清,孩子穿着脏乎乎的衣服,坐在门槛上啃着干硬的馒头。爹娘坐在炕沿上,愁眉不展,一言不发。付国华走进屋里,打开抽屉,看着空荡荡的存折,又看着墙上贴着的催债纸条,心里像被冰水浇过一样,凉透了。
他没有像公婆预想的那样大发雷霆,只是默默地放下手里的东西,抱起坐在门槛上的孩子,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擦去孩子脸上的污渍。他看着面黄肌瘦的孩子,看着愁容满面的爹娘,看着被挥霍一空的家,久久没有说话。
他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接过父亲递来的老烟斗,装上烟丝,点燃。烟雾一缕缕升起,模糊了他的眉眼。寒风呼啸着,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蹲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金凤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心里竟生出一丝恐惧。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想解释些什么,却被付国华抬手制止了。
付国华缓缓站起身,转过身看着金凤,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失望,只剩下一片死寂。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上次说的话,还算数。但这次,我不会再等你考量了。离婚协议,我已经拟好了。孩子归我,家里的债务,你自己想办法还。”
金凤愣住了,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付国华的腿,哭着哀求:“国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和汪一河来往了,我好好跟你过日子,我好好带孩子,我好好孝敬爹娘……”
付国华缓缓站起身,掰开她的手。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金凤,一字一句地说:“机会,我给过你了。是你自己,把它丢了。”
一旁的公婆,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金凤,看着儿子疲惫的脸庞,终究是没有再说一句话。他们只是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家,留下金凤一个人,在寒风中哭得撕心裂肺。
老烟斗里的烟丝燃尽了,只剩下一点火星,在凛冽的寒风中微微闪烁,像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