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澜依旧维持着挺直的站姿,只是脸色比平时更白了几分,那双清亮的杏眼中,情绪复杂难辨——有未散尽的惊悸,有对他强势出手的震动,更有一种深沉的、连她自己都无法完全厘清的忧虑。她看着他,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顾延州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他一步上前,缩短了两人之间最后的那点距离。然后,伸手,精准地、带着不容反抗力道地,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腕。
他的手掌滚烫,指节用力,几乎要嵌入她的腕骨,带着一种宣泄般的、甚至是惩罚性的力度。那温度和他施加的力道,与他此刻冰冷的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冰封的火山下奔涌着灼热的岩浆。
沈清澜手腕一痛,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被他攥得更紧。
他低头,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她,那里面翻涌着尚未平息的怒意、某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欲,以及一丝……她看不懂的、极其复杂的暗流。
“走。”
他只吐出一个字,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危险。
话音未落,他已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转身,迈步。
他走得极快,步伐又大又沉,仿佛要将身后那片狼藉的战场和所有复杂难辨的目光彻底甩开。沈清澜被他拽得脚步踉跄,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速度。手腕处传来清晰的痛感,但她此刻却无暇顾及。
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追随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有震惊,有探究,有羡慕,也有隐藏在暗处的、如同毒蛇般冰冷的恨意。顾宏伯那阴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钉在她的背上,让她如芒在背。
顾延州对此浑然不觉,或者根本毫不在意。他只是一味地向前,紧紧攥着她的手,穿过迅速变得空旷的宴会厅,穿过长长的、铺着暗红色地毯的走廊,走向通往地下专属停车场的电梯。
他的侧脸线条紧绷如刀削,下颌线绷得死死的,周身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
沈清澜被他半拖半拽地拉着,沉默地跟随着。她的心跳依旧很快,不是因为奔跑,而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强势,因为那未知的前路,也因为……他掌心那几乎要灼伤她的温度和力道。
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又合上,将外面的一切彻底隔绝。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一种几乎要凝滞的、充满张力的寂静。
强制离场,只是风暴的转移。
真正的审判,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