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宾利如同沉默的巨兽,悄无声息地驶入位于半山腰的顾氏公馆。厚重的铁艺大门在车灯扫过后缓缓滑开,又无声合拢,将外界的一切窥探与喧嚣彻底隔绝。车道两旁是精心修剪却透着一丝冷寂的园林,最终,车子停在一栋线条冷硬、气势恢宏的现代风格主宅前。
周铭率先下车,为后座拉开了车门。
顾延州依旧闭着眼,直到车子完全停稳,才倏然睁开。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刚醒的朦胧,只有一片沉静的、如同暴风雨过后深海般的幽暗。他松开了那只一路上都紧握着u盘、指节泛白的手,将u盘随意地塞进了西装内袋,然后,看也没看沈清澜,径直下了车。
他没有等她,也没有再拉她的手,只是迈着沉稳而略显冷硬的步伐,朝着灯火通明的宅邸大门走去。
沈清澜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手腕上那被紧攥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灼热的压力和隐隐的痛感,但随着他力量的撤离,一种更深的、源于内心的寒意开始蔓延。她知道,暂时的“安全”已经结束,真正的考验,就在这扇门后。
宅邸内部是极致的现代简约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线条利落,空间开阔,却处处透着一种不近人情的冷感,与它主人的气质如出一辙。昂贵的艺术品点缀其间,更像是一种彰显权力与财富的符号,而非温暖的装饰。
佣人早已回避,空旷的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顾延州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和山下遥远的、如同星河般的城市灯火。他挺拔的背影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愈发孤直,也愈发充满压迫感。
沈清澜站在客厅中央,柔软的地毯吸收了她的脚步声,却无法缓解她内心的紧绷。她看着他冷漠的背影,脑海中回荡着宴会厅里他掷地有声的宣告,回荡着车厢里他冰冷的“回去再说”,所有的疑问、所有的挣扎,在此刻凝聚成一股冲动,冲破了理智的堤坝。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清晰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为什么?”
简单的三个字,却承载了太多的重量——为什么相信我?为什么维护我?为什么在那种情况下,选择站在我这边,甚至不惜与林家、与你二叔对立?
顾延州的身影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头,依旧望着窗外,仿佛那一片虚无的黑暗比身后的她更值得凝视。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折磨着沈清澜的神经。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或者会给出一个充满算计与权衡的答案时,他缓缓转过身。
灯光下,他的面容清晰而冷峻,目光如同实质,沉沉地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却又奇异地混杂着一丝……近乎荒诞的平静。
“为什么?”他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却又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因为顾氏需要你的能力,需要你的头脑,需要你为我带来的价值。”
他的回答,直接,冷酷,完全基于利益考量。
沈清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些发沉,却又莫名地……松了一口气。果然,是因为价值。这符合她对他一贯的认知,也符合这个冰冷世界的规则。
然而,顾延州的话并没有说完。
他向前走了两步,缩短了彼此之间的距离,目光依旧紧紧锁着她,那眼神深处,仿佛有幽暗的火焰在跳动。
“至于你的过去,”他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我不在乎。”
我不在乎。
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沈清澜的耳边。
她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里面没有试探,没有怀疑,只有一种近乎狂妄的、不容置疑的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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