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乎?不在乎她可能伪造的身份?不在乎她那查无踪迹的空白历史?不在乎她潜入顾氏可能怀有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怎么可能?!
这完全颠覆了她对顾延州,乃至对整个上层社会游戏规则的认知!像他这样身处权力顶峰、对掌控有着病态渴望的人,怎么可能容忍一个来历不明、充满秘密的人待在身边,还赋予如此重要的权柄?
“你……不在乎?”沈清澜几乎是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你就不怕我别有用心?不怕我最终会损害顾氏,损害你的利益?”
顾延州闻言,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极淡、却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近乎残忍的自信。
“损害?”他轻嗤一声,“沈清澜,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也太低估我了。”
他再次上前一步,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她窒息。
“我既然敢用你,就有掌控你的自信。”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仿佛要剖开她所有的伪装,直抵灵魂深处,“你的能力,为我所用,就是价值。你的秘密……”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愈发幽深难测,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偏执。
“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你大可以继续守着。但你要记住,”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从我今天在所有人面前说出那句话开始,你沈清澜,就彻底打上了我顾延州的烙印。你的价值,你的秘密,你的一切,都只能属于我。如果有一天,你试图用你的‘秘密’来背叛我,或者你的存在本身对我构成了真正的威胁……”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双眼睛里骤然迸发出的、如同实质的冰冷杀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是一种温柔的残忍,一种包容的禁锢。
他不在乎她的过去,并非出于宽容和理解,而是源于他对自身力量的绝对自信,源于他那病态的、要将一切有价值且感兴趣的事物都纳入麾下的占有欲。他给她划出了一块模糊的“安全区”,只要她待在这个区里,奉献她的能力和忠诚,她的秘密他可以暂且不问。但一旦越界,等待她的,将是比林薇薇今日的发难恐怖千百倍的毁灭。
沈清澜怔怔地看着他,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奔流的声音冲击着她的耳膜。她一直以来的世界观,她为复仇而构筑的、非黑即白的逻辑,在这一刻,被顾延州这番离经叛道却又强大无比的宣言,冲击得摇摇欲坠。
他不需要她的坦白,他只需要她的服从和价值。
这是一种何等傲慢,又何等……令人心神震荡的处事方式。
她原本准备好的所有说辞,所有试图解释或掩饰的话语,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看着她眼中剧烈的震动和茫然,顾延州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他成功地用最直接的方式,暂时稳住了她,也在她心中种下了一颗属于他的、带着恐惧与依赖的种子。
他不再多言,转身,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不早了,去休息。”他留下这句听不出情绪的话,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空旷的客厅里,只剩下沈清澜一人,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窗外是无边的夜色,室内是冰冷的奢华。
“我不在乎……”
这四个字,如同魔咒,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坠入未知迷雾的恐惧与……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扭曲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