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墨的身影活跃在汴京的茶楼酒肆、书院门外。伪装成收集民间话本、奇闻异事的女书生,与年轻的士子们交谈,倾听他们对时政、对经典的看法。很快发现,一部分年轻士子中,悄然流行起一种“新锐”的《春秋》解读。他们不再讨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转而强调“尊君抑臣,天威莫测”,将孔子的“仁”狭隘地解释为对君主的绝对忠诚,甚至提出“君要臣死,臣不死即为不忠”的极端论调。而他们引用的,正是那部被程颐抱在怀中、布满篡改批注的《春秋》。
“他们……他们像是在用一套新的规矩,重新丈量世界,”雨墨回到废库,向包拯汇报时,眼中带着深深的忧虑,“而这规矩里,没有‘民’的位置,只有‘君’的权柄。这绝非先贤本意!”
展昭的目标,是那些与权贵往来密切的“海外方士”。他凭借过往的人脉和矫健的身手,很快锁定了几位最近在汴京声名鹊起的炼丹师。他们声称炼制的“长生金丹”色泽金黄,异香扑鼻,极得某些渴望延年益寿的勋贵青睐。展昭设法弄到了一点丹屑,交给雨墨辨认。雨墨仔细查验后,脸色微变:“此丹除了朱砂、水银等常物,还掺有一种极稀有的西域曼陀罗花粉,少量可致幻,令人飘飘欲仙,若长期服用……恐会心智迷失,任人摆布!”
展昭眼中寒光一闪:“控制心智?好手段!若连朝中重臣都受其蛊惑……”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这已不仅仅是思想之争,更是直接针对统治阶层的阴谋。
包拯听着三人的回报,背脊愈发挺直,脸色也愈发凝重。佛家被注入顺从,儒家被扭曲为绝对忠君,道家方术沦为控制工具……对手的布局,深远而毒辣,几乎覆盖了支撑大宋社会的所有主流思想领域。这不再仅仅是几本伪经,几颗毒丹,而是针对文明根基发起的全面侵蚀。
他走到废库唯一那扇破窗前,望着窗外汴京上空那轮被薄云遮掩、显得朦胧而诡异的月亮。
“他们的网,已经撒得这么开了……”他低声自语,袖中的手悄然握紧,“而我们,必须在这张网收紧之前,找到那个执网之人。”
墨影已围城,风雨欲满楼。这第一轮探查,揭开的仅仅是冰山一角,却已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刺骨的寒意与千钧的重压。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