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我别提多高兴了。
穿越后的每一天都像走钢丝,心里总悬着一根弦,既担心穿帮,又担心未来。
而今晚,终于像落在了真正的地面上——有炊烟,有雨声,有祖祖给我铺床叠被的手,有外婆和我一起坐在庭院里看着田地,还有一个温暖得像梦一样的夜晚。
蓉蓉去洗澡时,我独自坐在庭院里,和两位祖祖聊天。
夜风轻轻拂过,丛林窸窣作响,昏黄的灯光从屋里透出来,落在地上的水洼里,一晃一晃的。
“晚上降温了,披件衣服。”女祖祖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件蓝灰色的旧外衣,轻轻给我披上。
她坐到我身旁,微笑着看我,“小棠啊,听三妹仔说,你是所里的高材生,还会心理?”
我点点头,接过外衣:“谢谢阿姨。”
男祖祖也搬来一张木板凳,在我另一边坐下,皱着眉想了想:“这年头,不学治病救人,为什么要学心理啊?”
“治病救人,心理也是啊。”我认真地说,“医生治身体的病,我们学心理的,是在治人的心。”
这句话,是我外公教我的,我一直记在心里。
祖祖们听了都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我的话。
“还有心里的病?”女祖祖皱着眉头,声音带着几分迟疑。
“当然有啊。不止是心理的,还有精神上的病。”我顿了顿,笑着说,“蓉蓉现在也在学呢。”
“我家三妹仔没读过什么书,好早就去当兵了,还能学这些?”女祖祖似乎还是不太相信,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点头,非常坚定:“国家现在在推广赤脚医生,只要心地善良,一心为民,肯定会有一番成就的。蓉蓉她——她会成为一名非常优秀的医生的。我相信,她会成为一名出色的精神科医生。”
“精神科?医院有这个吗?”男祖祖问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国家在发展,人民在进步。总有一天,我们会有完善的精神卫生系统,就像我们相信祖国会越来越强大一样,也要相信蓉蓉的努力和未来。”
两位祖祖愣了愣,像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眼神里满是惊讶和感动。
“你还是第一个跟我们说这些的。”女祖祖轻声说,“之前三妹仔一个人在外头,我们还真是不太放心。现在有你在她身边,我们也安心了。”
我笑了,眼眶微热:“不久前我们才去石羊镇做宣讲,还遇到了芳芳。”
“芳芳?”两位祖祖同时惊讶地问。
“芳芳很好,您二位放心吧。”我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拉起女祖祖的手,拍了拍。
“诶,那就好。”女祖祖的声音哽了一下,仿佛眼泪就在眼眶打转。
我连忙换了个话题,试图转移她的情绪:“阿姨,您和我讲讲蓉蓉小时候的事呗?”
女祖祖叹了口气,笑着回忆:“好啊。从哪里说起呢?三妹仔啊,从小就有主意。当初离开家时,才刚满十三岁,头都没回一下就走了。”
原来外婆是这样——十三岁自愿报名参军,想为国家出力。
这一当兵,就是整整五年。部队在哪儿,她就在哪儿。没回过一次家,没给家里添一分麻烦。
直到最近,才退伍分配到了城关镇卫生所当宣传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