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略过谢虎造成的破坏细节,侧重汇报现状:“寨中精兵尚存五万,皆是百战余生、意志坚定的骨干。虽然部分房屋和防御设施在…在之前的动荡中有所损毁,但核心库藏、工坊、农田大多完好,恢复起来并非难事。” 他刻意淡化损失,强调保留的力量和恢复的可能性。
接着,他提到了人的伤亡,语气略显沉重:“此外…在之前试图控制您失控状态时,您四徒弟柯南为保护他人,首当其冲,受了重伤,至今仍在调养。其余诸位将军、头领,也大都受了些轻伤,所幸皆无性命之忧。”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缓,“还有林晓玉夫人…她年纪虽轻,但这四个月来忧心主公,殚精竭虑,竟…竟平添了几缕华发。”
谢虎身体猛地一颤。柯南重伤、晓玉白发…这些具体的人和事,比宏观的数字更直接地撞击着他混沌的心神。他仿佛能看到柯南倔强挡在前方的身影,能看到林晓玉灯下憔悴的容颜…一股强烈的愧疚和心痛涌上,让他几乎窒息。“柯南…晓玉…我…我对不住他们…” 他哽咽着,握紧萧如玥和沈斓曦的手,又仿佛想抓住那些因他而受伤的亲近之人。
贾诩适时引导,将话题转向外部,以分散他过于沉溺的自责:“主公,内部情况大致如此,根基犹在,元气未失。而外部局势,亦有可供利用之处。”他随即开始分析天下大势,从吕布联合江东骚扰曹操,到周瑜、鲁肃占据庐江却受制于郭嘉、程昱之计未能扩张,再到曹操自身因粮草不济、两面受敌而无法全力夺回庐江……
谢虎听着贾诩对吕布、曹操、江东各方牵制关系的剖析,眼神中的混乱和悲痛渐渐被一种久违的、属于统帅的锐利所取代,尽管这锐利还时隐时现。他下意识地整合着信息:“所以…吕布牵制了曹操部分兵力,公瑾和子敬在庐江站稳了但被拖住,曹贼自己还缺粮…荆棘他觉得在这种时候投靠曹操,能获得重用,甚至…取而代之?” 他对刘荆棘背叛动机的理解更深了一层,愤怒中掺杂了更复杂的情绪。
“主公英明,所见甚是。”贾诩肯定道,“此正是刘荆棘叛逃的时机考量。也正因如此,我们更需尽快稳住自身。瓦岗寨险要尚存,兵力犹在,正是主公您暂避锋芒、恢复元气,同时收拢旧部、重整旗鼓的最佳基点。库中或许还存有能稳定神魂、救治夫人的药材典籍。唯有您先安好,夫人得到救治,我们才能厘清乱局,图谋将来。”
谢虎沉默良久,目光在怀中昏迷的萧如玥、身旁忠诚的武松鲁智深、以及沉静的贾诩身上缓缓扫过,内部的信息与外部的分析在他脑海中交织,虽然依旧疼痛混乱,但一个模糊的行动纲领开始显现。他深吸一口气,压住翻腾的气血,声音虽然沙哑,却带上了一丝决断:“明白了…回瓦岗。先救如玥,安顿弟兄,再看柯南和晓玉…然后…”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燃起的火焰,已表明他重新找到了目标。
队伍再次启程,融入愈发深沉的夜色。贾诩知道,这只是初步稳住了谢虎的心神,前路依旧艰险。但至少,这只受伤的猛虎,已经开始尝试舔舐伤口,并将目光重新投向了属于他的山林。
残阳最后的余晖隐入山峦,夜色如潮水般漫上来。山风穿过林隙,带着刺骨的寒意。队伍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前行,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危险之上。谢虎虽重新明确了目标,但强行压制的伤势与翻腾的心绪,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扯着灼热的沙砾。他大部分时间依旧紧紧抱着萧如玥,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渡给她,偶尔抬眼望向黑暗的前路,猩红的眼眸中交织着痛苦与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沈斓曦将他的状态看在眼里,忧心忡忡。在又一次为萧如玥输送真气暂缓魔气侵蚀后,她转向谢虎,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夫君,你的内息紊乱至极,魔气与真气纠缠不清,若再强行催谷,不等回到瓦岗,你自己便会先垮掉。你必须尝试导气归元,哪怕只是暂时平复一二。”
谢虎沉默着,目光未曾离开萧如玥肩胛处那缕顽固的黑气。他知道沈斓曦所言不虚,但他害怕,害怕一旦松懈下来,脑海中刘荆棘背叛的画面、萧如玥为他挡钉的瞬间、柯南重伤、晓玉白发的景象会如同洪水般将他吞噬,更怕那蠢蠢欲动的魔障会趁机彻底占据他的心神。
贾诩察言观色,适时开口,语气平静而富有力量:“主公,沈夫人所言极是。瓦岗虽近,前路未必太平。您是全军的支柱,更是救治夫人的唯一希望。您若倒下,一切皆休。收敛心神,方能应对变数。”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如玥夫人,沈夫人会竭尽全力,武松、鲁智深两位将军与属下亦会誓死护卫。”
武松立刻沉声应和:“谢将军,你放心调息,有我和和尚在,绝不让宵小近身半步!”
鲁智深也低吼一声:“洒家这禅杖还没开够荤呢!主公你且定心!”
感受到众人毫无保留的支持,谢虎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丝。他深吸一口气,终于闭上双眼,尝试按照沈斓曦先前教导的法门,引导体内那两股互相撕扯的力量。过程极为痛苦,魔气如同蚀骨的毒火,灼烧着他的经脉,而原本温顺的真气则变得躁动难驯。他额上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嘴角不时溢出血沫,但搂着萧如玥的手臂却始终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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