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被强行拖入这片纯粹的虚无,欧阳瀚龙还来不及适应这失去所有参照物的诡异感,那纯白的身影便已发动了攻击。
一道苍白色的能量洪流凭空出现,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否定意味,仿佛它所触及的一切,无论是物质、能量还是概念,都将被彻底抹除,归于彻底的虚无。
死亡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欧阳瀚龙。他几乎是凭借着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练出的本能,催动了自身那独特的时间干涉能力。
“时间凝滞!”
意念如锥,狠狠刺出!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的精神体为核心扩散,精准地笼罩了那道致命的苍白洪流。
刹那间,那原本似乎要瞬间将他吞噬的能量,速度骤然暴跌,像是陷入了无形而粘稠的琥珀之中,每一个微小的推进都变得无比艰难、迟滞。这为他争取到了宝贵的、以毫秒计算的喘息之机。
然而,这仅仅是延缓。洪流本身并未消散,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向前碾压,更可怕的是,其中蕴含的那股否定法则,如同拥有生命般,开始持续不断地侵蚀、消融着时间放缓的效果,像是高温在融化冰层。
被动防御只有死路一条!欧阳瀚龙眼神一厉,识海中意念再次疯狂凝聚!这一次,他将目标对准了自己!
“时间加速!”
一股截然不同的时间力量被加持在他刚刚成型的一缕精神冲击之上。这缕无形的冲击,在诞生的瞬间,便挣脱了正常的时间流速束缚,如同一条逆流而上的鱼,以远超常理的速度后发先至,巧妙地绕开了那仍在缓慢推进的苍白洪流主体,瞬间跨越了与白衣戏子之间的距离!
这一击,妙到毫巅地打了一个时间差。在白衣戏子所处的“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上,他感知到的威胁或许还很微弱,但在被加速的“未来”时间点,攻击已然临身!
“嗡——!”
无形的精神波纹结结实实地命中了白衣戏子!
一直静立如万古冰川的白衣戏子,身形猛地一个趔趄,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僵直!那覆盖着光滑无面面具的脸庞,第一次明显地转向了欧阳瀚龙的方向。一股清晰无比、毫不掩饰的惊讶情绪,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这片绝对的虚无中激荡起清晰的涟漪!他显然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看似弱小的闯入者,不仅拥有干涉时间的能力,更能将这份能力运用到如此精妙的程度,甚至真正地触及到了他!
但这惊讶,如同昙花一现。
紧接着涌来的,是更为深沉冰冷的怒意。仿佛一位神明被蝎子刺痛了手指。白衣戏子不再使用那看似声势浩大的能量洪流,他只是微微抬起了那只被宽大纯白袖袍遮盖的手,对着欧阳瀚龙的方向,五指轻轻一拢。
没有光芒闪耀,没有音爆轰鸣。但欧阳瀚龙瞬间感觉,自己周围的一切都彻底凝固了。这不是时间的迟缓,而是空间本身被赋予了绝对的静止属性,化作了世界上最坚固、最无情的枷锁,将他精神体的每一个意念、每一个感知的触角都死死地锁住、冻结。他试图再次调动时间能力,却发现连思维本身的速度都被无限拉长、近乎停滞,根本无法有效地集中起任何一丝意念。
这是绝对的、令人绝望的压制,双方的生命位格层次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白衣戏子另一只手优雅地抬起,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随意划动。一道道苍白色的线条随之浮现,它们彼此交织、勾连,以一种超越凡俗理解的方式,迅速构建成一个结构复杂到极致、散发着古老、不祥与绝对秩序气息的诡异法阵。法阵成型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仿佛来自整个空间排斥意志的巨大力量,轰然作用在欧阳瀚龙被彻底禁锢的精神体上。
下一刻,天旋地转,万象崩离。他的意识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抓住,粗暴地扔出了这片虚无领域
意识回归身体的瞬间,巨大的惯性让欧阳瀚龙原本就因为紧密拥抱而前倾的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他闷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重重压去,结结实实地将面对面坐着的南宫绫羽扑倒在地毯上。胸膛紧密地贴合着她的甜蜜与柔软,隔着薄薄的衣物,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瞬间绷紧的腰腹线条和骤然失控、如擂鼓般撞击着他胸膛的心跳。他的脸颊几乎完全埋入了她带着清冽幽香的颈窝,温热的肌肤相贴,鼻尖萦绕的全是她身上特有的、如同月下雪松般的冷香,此刻却混合了一丝因惊吓而产生的灼热气息。
南宫绫羽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气音的惊呼,双手下意识地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想要推开,但那力道却绵软无力,更像是无意识的抚摸。她的脸颊、耳尖、乃至裸露在外的纤细脖颈,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绯红,如同白玉染上了最美的胭脂。
“瀚……瀚龙……”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和一丝被压在喉间的无措,温热的呼吸急促地吹拂在他敏感的耳廓和颈侧,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欧阳瀚龙也懵了,近距离对上她那双因震惊而微微睁大、紫水晶般的眼眸中漾动着水光,一时忘了所有动作。两人身体紧密相贴,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身体的每一处曲线和逐渐升高的体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尴尬、紧张、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蠢蠢欲动的悸动氛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破土。
“对、对不起!”几秒后,欧阳瀚龙终于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想要用手撑起身体,却因为手臂有些发软,手掌下滑,不小心按在了她腰侧的地板上,这个动作反而让他的身体更往下沉了几分,身体不经意地擦过她的小腹。
南宫绫羽被他这笨拙而亲密的动作弄得浑身一颤,发出一声更轻的、如同小猫般的呜咽,抵在他胸口的手微微用力,声音细弱得几乎要融化在空气里:“你……你快起来……”
欧阳瀚龙这才借力稳住身体,有些狼狈地翻身坐到一旁,不敢再看她,只觉得脸上和耳根一片滚烫。南宫绫羽也慌忙坐起身,低着头,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被他压得有些凌乱的衣襟和散落的长发,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和身体深处泛起的陌生潮热,但那通红的耳垂和微微急促的呼吸却出卖了她此刻的不平静。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并非冰冷的尴尬,反而充满了一种微妙的、黏稠的张力,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引线。
最终还是欧阳瀚龙深吸一口气,率先打破了这令人心跳加速的沉默,他努力让声音恢复平稳,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那个……你没摔着吧?刚才……失控了,不是故意的。”他的目光扫过她绯红未褪的脸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没、没事。”南宫绫羽轻轻摇头,依旧没有抬头看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感觉被他目光扫过的皮肤都有些发烫,“刚才……那边情况怎么样?”她强行将话题引向正事,试图压下心头那只小鹿乱撞的感觉。
提到刚才,欧阳瀚龙的脸色凝重起来,旖旎的气氛稍减:“很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那家伙的力量……感觉像是规则本身。我勉强用时间能力干扰了他一下,他似乎很惊讶,但随后就被彻底压制,毫无还手之力。”他省略了自己被瞬间禁锢和像垃圾一样被扔出来的狼狈细节,但语气中的沉重已经说明了一切。
“连时间能力都只能起到这种效果……”南宫绫羽终于抬起头,紫眸中充满了担忧,但看向他的目光深处,似乎还掺杂了一丝更为柔软的情绪,“这次真的太冒险了。”
“但并非全无收获。”欧阳瀚龙看向她,眼神恢复了些许锐利,但在这锐利之下,是毫不掩饰的关切,“至少确认了,我的能力能引起他的注意,甚至可能是他计划之外的变数。而且……”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异常认真,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欲:“我们不能再分开冒险了。绫羽,今晚我要留下来。”
南宫绫羽微微一怔,紫色眼眸望着他。
欧阳瀚龙继续解释,声音低沉而坚定:“那个白衣戏子能如此轻易地侵入我的意识,难保下一个目标不是你。我们在一起,力量可以交融,意识也能相互守护,远比分开要安全。”他说的确实是事实,但那份潜藏在话语下的担忧与占有欲,两人都心照不宣。
同处一室过夜,这对他们而言是关系更进一步的重要标志。但想起多年前那个夜晚彼此毫无保留的信任,以及如今面对的共同威胁,这似乎又成了最自然、最必然的选择。
南宫绫羽没有过多犹豫,她迎上他专注而深邃的目光,感受到他话语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守护决心,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好。”
当晚,欧阳瀚龙抱着自己的被褥来到了南宫绫羽的房间。房间整洁素雅,空气中弥漫着她身上特有的、如同月下幽兰般的淡淡清香,此刻闻起来,却莫名带上了一丝令人心安又悸动的气息。
两人都不是忸怩作态的人。欧阳瀚龙熟练地在靠近房门的地板上铺好被褥,南宫绫羽则坐在床边,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你先休息吧。”
欧阳瀚龙铺好床,直起身,率先开口
“我守前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