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陆沉舟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毫无睡意。他可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雏儿,在云河镇码头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练就的火眼金睛,让他断定这“悦来客栈”十有八九是家黑店,而且可能不只是谋财,甚至害命。
“啧,本想安安稳稳睡一觉,看来是没法省心了。”他嘟囔一句,非但不害怕,反而有点兴奋。整治贪官污吏他有点腻了,偶尔换换口味,收拾一下黑店,也算是为民除害,顺便……搞点“副业”创收。
果然,到了后半夜,门外传来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和锁簧拨动的声音。
陆沉舟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躲在了门后阴影里。他手里,捏着几枚从路上顺手买来的、边缘磨得有些锋利的铜钱——这是他根据云河镇漕工打架时扔铜钱溅射伤人的灵感,自己琢磨的简陋“暗器”。
门被轻轻推开,两个黑影蹑手蹑脚地摸了进来,直奔床铺。其中一人举起手里的闷棍,朝着鼓起的杯子就砸了下去!
“砰!”一声闷响。
两人感觉手感不对,掀开被子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两个枕头!
“不好!”两人心知中计,刚要转身,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二位,找什么呢?”
紧接着,便是“嗖嗖”两声破空轻响!两人只觉膝弯一麻,噗通噗通齐齐跪倒在地。
陆沉舟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还掂着几枚铜钱,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客人房里练下跪,你们这服务……挺别致啊。”
那两人又惊又怒,想要挣扎起身,却发现双腿酸麻,根本用不上力。
“你……你是什么人?”其中一个壮着胆子问道。
“我?”陆沉舟拉过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一个路过的,看不惯你们这黑店勾当的……热心商人。”
很快,客栈的掌柜和其余几个伙计都被惊动,举着灯笼棍棒冲了进来,将房间门口堵住。
那干瘦掌柜此刻脸上再无半分老实巴交,眼神变得阴鸷狠厉:“朋友,哪条道上的?划下个道来!敢在清水镇撒野,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
陆沉舟掏了掏耳朵,一脸嫌弃:“谁的地盘?难不成是王寡妇家的?我说你们这黑店也太不专业了,菜难吃,酒掺水,连下迷药都舍不得用好货色,一股子劣质蒙汗药的味儿,当我鼻子瞎啊?还有这血腥气,都没处理干净,业务水平亟待提高啊!”
他这番话一出,掌柜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他们这店,确实干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专门挑看起来有点钱又没什么背景的过路客商下手。没想到今天居然撞上了硬茬子,不仅识破了迷药,连血腥气都闻出来了。
“兄弟们,抄家伙,做了他!”掌柜的厉声喝道。
几个伙计挥舞着棍棒冲了上来。陆安此时也被吵醒,看到这阵仗,吓得缩在角落里。
陆沉舟却是不慌不忙,手中铜枪连弹,虽然准头不如专业暗器,但胜在出其不意,力道也足,精准地打在冲在最前面几个伙计的手腕、脚踝上,顿时一片痛呼,棍棒掉了一地。
他身形一动,如同游鱼般在几个伙计之间穿梭,拳打脚踢,专攻下三路,招式猥琐,却极其有效。在云河镇码头,他没少跟地痞流氓“切磋”,这套王八拳实战性极强。不过几个照面,那几个看似精壮的伙计就全被他放倒在地,呻吟不止。
那掌柜的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跑。陆沉舟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抓住了他的后颈。
“别急着走啊,掌柜的。”陆沉舟笑嘻嘻地说,“咱们的账,还没算清楚呢。”
他押着面如死灰的掌柜来到后院,果然在一个地窖里找到了被捆着的、真正的客栈老板一家,还有几个之前被迷晕抢走财物、甚至已被害命的客商尸体。现场惨不忍睹。
陆沉舟眼神冷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他不仅找回了自己被摸走的银票,还把这黑店这些年积攒的不义之财搜刮一空,足足有上千两银子,还有一些来路不明的珠宝首饰。
他看着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黑店众人,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没把他们送官——谁知道这里的官是不是和他们一伙的。而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这帮人扒得只剩裤衩,用他们自己的迷药迷晕,捆成一串扔在了镇子口最显眼的地方,旁边还用木炭在一块破木板上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黑店成员,谋财害命,欢迎苦主认领,或路过吐口水。」
至于那些赃款,他除了拿走自己损失的和小部分作为“辛苦费”,大部分都悄悄塞给了那个幸存下来的、真正的客栈老板一家,让他们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做完这一切,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陆沉舟揣着“辛苦费”,神清气爽地坐上马车,对目瞪口呆的陆安和车夫说:“看见没?这就叫行侠仗义,劫富济贫,顺便搞点副业创收。走吧,下一站!”
马车再次启程,迎着晨曦,驶向未知的前路。陆沉舟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嘴角勾起一抹痞痞的笑意,但眼底却掠过一丝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