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她双手端在胸前,似乎……捧着一面圆圆的铜镜!
我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羊角灯“啪”地掉在地上,瞬间熄灭。我连连后退几步,绊到一块石头,险些摔倒。再定睛看去时,月光依旧,那扇窗户前却空空如也,哪有什么嫁衣女子的身影?只有斑驳的窗棂投下的扭曲影子。
是眼花?是月光和阴影开的玩笑?我心脏狂跳,不敢再多留,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前院,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精神恍惚,眼前总晃动着那抹刺眼的红和那面诡异的铜镜。恐惧之余,一种更强烈的、近乎病态的好奇心却像野草般疯长。那到底是什么?是前人留下的摆设?还是……福伯口中“不干净”的东西?
午后,趁父母歇息,仆役们也在偷闲,我咬咬牙,下定决心要探个究竟。我悄悄搬来了花园里修剪花木用的长梯,架在绣楼二层一扇窗户下。木梯吱呀作响,积年的灰尘簌簌落下。我深吸一口气,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
窗户从里面闩着,但木栓早已腐朽。我用发簪轻轻一拨,便“咔哒”一声开了。一股浓重的、混合着灰尘和木头霉烂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我连声咳嗽。我推开窗户,笨拙地爬了进去。
楼内光线昏暗,陈设简单,积满了厚厚的灰尘。靠窗的位置,果然摆着一张梳妆台,台上放着一面用锦缎覆盖的物件。我的心跳骤然加速,颤抖着手,轻轻掀开了那块早已褪色、一碰就碎的锦缎。
下面,正是一面铜镜。镜背雕刻着鸾凤和鸣的图案,工艺精湛,只是蒙尘已久。让我浑身冰凉的是,那镜面……竟光洁如新,丝毫不见灰尘!仿佛有人刚刚擦拭过一般!
我屏住呼吸,下意识地朝镜中望去。
镜子里,清晰地映出我因爬窗而略显狼狈的身影,脸色苍白,发髻微乱。
但……在我的影像之后,在那昏暗的、布满蛛网的背景中……
还映出了另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大红色嫁衣、戴着凤冠的女子!她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低垂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尖俏的、毫无血色的下巴。她的双手,正保持着捧镜的姿势,只是手中空无一物。
镜中的她,似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刘海下,一双空洞、死寂的眼睛,透过镜面,直勾勾地“看”向了我。
“啊——!”
我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猛地向后退去,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梳妆台上的铜镜,因我的震动微微晃动了一下。
镜中,那个嫁衣女子的影像,嘴角似乎……极其诡异地……向上弯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