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已是半月之后。
心口的伤疤狰狞,但镜中的“她”已彻底消失。
父亲告诉我,发现我时,我倒在血泊中,身旁是布满裂痕的铜镜。
镜子被砸碎,深埋于荒山。
我活了下来,却元气大伤,缠绵病榻多年。
关于绣楼的怪事,随着铜镜的破碎而终结。
我终身未嫁,长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只是每逢月圆之夜,我仍会从噩梦中惊醒,
仿佛能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临终时,我让侍女取来一盆清水。
水中倒影,面容苍老,眼神平静。
只是那水波的涟漪间,似乎总有一抹逝去的红衣,一闪而过。
我闭上眼,喃喃道:“都结束了……”
也不知,是对谁言说。
意识像是沉在万丈寒潭之底,冰冷、黑暗、无边无际。偶尔有微弱的光亮和嘈杂的人声穿透水面,却又迅速被沉重的黑暗拖拽下去。时间失去了意义,只剩下破碎的痛楚和永恒的沉寂。
不知挣扎了多久,仿佛用尽了几个轮回的力气,我才终于从那片粘稠的黑暗深渊中,挣脱出了一丝缝隙。
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块,我艰难地掀开一条细缝,模糊的光线刺了进来,带来一阵眩晕。喉咙干渴得如同龟裂的土地,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一阵剧烈的、撕裂般的疼痛。
“水……水……”我发出微弱如蚊蚋的声音。
“小姐!小姐醒了!快!水!拿水来!” 耳边响起侍女春桃带着哭腔的、惊喜交加的呼喊。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后,温热的清水被小心翼翼地喂入我口中,甘霖般滋润了我焦灼的喉咙。
视线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父亲那张憔悴不堪、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的脸。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浑浊的老泪顺着深刻的皱纹滑落,滴在我苍白的手背上,带着滚烫的温度。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他反复念叨着,声音嘶哑,激动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虚弱地转动眼球,打量四周。是我熟悉的闺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胸口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沉闷的痛楚。我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抚上心口的位置,指尖触到的是纱布下凹凸不平的、狰狞的疤痕。
镜子……她……
我猛地看向梳妆台的方向。那里空空如也,原本放置铜镜的地方,只留下一片擦拭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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