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丧钟停了,白幡却还没撤,京城下了三天细雪,天地一片素白。胤禛跪在灵堂最前头,膝盖早就没了知觉。他听着身后兄弟们或真或假的哭声,脑子里却异常清醒,前世他也跪在这里,那时心里沉甸甸的全是算计,算计遗诏,算计兄弟,算计这万里江山,可这一世不一样。
他悄悄握紧袖中的手,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是清仪刚才悄悄塞给他的暖玉,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跪在他身侧,素衣银簪,安静得像一株雪里的梅。
“爷,”她极轻的声音只有他能听见,“该准备大典了。”
胤禛闭了闭眼,是,该准备了。
登基大典定在腊月二十二,钦天监说是黄道吉日。
天还没亮,苏培盛就带着人进来伺候更衣,明黄的龙袍层层叠叠披上身,十二章纹在烛火下泛着暗金的光,胤禛站在镜前,看着镜子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比前世这时候年轻太多,眉宇间没有那股积年的郁气,反而透着沉静的威仪。
“皇上,”苏培盛小心翼翼地系着玉带,“时辰快到了。”
胤禛嗯了一声,转头看向内室,帘子打起,清仪走了出来,她今天穿的是皇后朝服,正红缎子绣着金凤,领口袖缘镶着雪白的风毛,凤冠沉甸甸的,垂下的珠帘在她脸前轻轻晃动,却遮不住那双清凌凌的眼睛。
“好看。”胤禛走过去,很自然地伸手替她理了理冠上的流苏。
清仪抬眼看他,唇角弯了弯:“爷这身也气派。”
“叫皇上。”胤禛故意板起脸。
“是,皇上。”清仪从善如流,眼里却带着笑。
外头传来礼官的唱仪声,胤禛深吸一口气,握住清仪的手:“走吧。”
两人的手在宽大的袖子里交握着,一路穿过长长的宫道,雪还没化,宫灯在晨雾里晕开一团团暖黄的光,胤禛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太和殿,忽然低声说:“清仪。”
“嗯?”
“这一世,真好。”
清仪没说话,只是轻轻回握了一下。
大典比想象中更冗长,祭天,告庙,颁诏,受贺,胤禛站在太和殿前高高的丹陛上,听着底下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心里却异常平静。他目光扫过跪伏的文武百官,扫过那些神色各异的兄弟,最后落在身侧的清仪身上,她站得笔直,凤冠上的珠帘随着动作轻摇,侧脸在晨光里白得像玉。
礼部尚书捧着册宝上前,高声念诵册封皇后的诏文:“乌拉那拉氏,柔嘉成性,淑慎持躬,克娴内则,敬协坤仪,兹仰承慈命,册立为皇后,正位中宫。”
清仪跪下接册,动作行云流水,端庄得挑不出半点错处,可胤禛看见她低头的瞬间,嘴角极快地抿了一下,那是她想笑又强忍着的表情,他忽然想起刚成亲那会儿,她每次被嬷嬷教导礼仪时,私下都会偷偷跟他抱怨脖子要断了。
现在她已是皇后了,他的皇后,接下来是册立太子,弘晖穿着杏黄色的朝服走上前,小身板挺得笔直,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眼神却已经很有小大人的沉稳了。
“儿臣接旨。”他跪下,声音清亮。
胤禛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前世弘晖没能活到这个年纪,更别说站在这里,被他亲口立为储君,这一世,都补齐了。
就在册立礼成的刹那,异象突生,紫禁城上空原本阴沉的云层忽然散开一道缝隙,金灿灿的阳光直射下来,正好笼罩住太和殿,紧接着,一股肉眼看不见、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的气从四面八方涌来,那是沉寂了许久的龙脉之气,此刻仿佛被新帝登基的动静唤醒,在紫禁城上空沸腾翻滚。
几乎同时,清仪周身泛起点点极淡的青色光晕,那光很柔和,像春水泛起的涟漪,与空中无形的龙气隐隐呼应、交融,天空深处,隐隐有祥云汇聚,呈现瑰丽的紫金色。
“天现祥瑞!”底下有官员激动地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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