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清仪睁开眼,眸中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今日修炼,觉得格外顺畅。”
“是功德愿力?”
“嗯。”清仪点头,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新政虽才推行,但已让不少百姓得了实惠,这份感激虽淡,却绵长,对我的修行大有裨益。”
胤禛握住她的手:“能帮到你就好。”
清仪转头看他,忽然轻声问:“胤禛,你想开创一个什么样的盛世?”
胤禛沉默片刻,缓缓道:“百姓有田种,有饭吃,有衣穿,官吏不敢贪,边关无人犯,孩子们……”他顿了顿,“都能平安长大,做想做的事。”
“那你的想做的事呢?”清仪问。
胤禛笑了,把她揽进怀里:“朕想做的事,就是让你和孩子们过得好,让这江山稳当,然后……”他低头看她,“和你一块儿,看着孩子们成家立业,看着孙子辈出生,等咱们都老了,还能这样坐着说话。”
清仪靠在他肩上,心里那点因修行而生的飘渺感,渐渐被这实在的暖意压稳了。
“胤禛。”她轻声唤。
“嗯?”
“若我真能借此界功德突破……”她斟酌着词句,“或许,不用离开。”
胤禛手臂紧了紧:“朕不许你离开。”
“不是那个意思。”清仪笑了,“我是说,或许飞升并非要去另一个世界,在此界圆满,也是道。”
胤禛不懂修行的事,但他听懂了不离开三个字,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发:“怎样都好,你在就行。”
过了几日,朝堂上的争议声渐渐弱了。新政推行虽磕绊,但胤禛手腕硬,底下人不敢明着对抗。加上摊丁入亩确实让底层农户松了口气,民间称颂的声音慢慢传开。
清仪的修为就在这日复一日的细水长流里稳步精进。她能清晰地觉着,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极限正在松动,以往修炼时总有层无形的壁障,如今那壁障虽在,却薄了些,隐隐透出另一边的光景。
这夜,她照例在子时打坐。坤宁宫静极了,只听得见更漏声,她将神识缓缓铺开,先感应宫中,孩子们睡得安稳,胤禛在养心殿批最后几份折子,气息平稳,再往外,京城万家灯火,百姓安眠,更远处,新政推行到的州县,田亩清丈还在继续,虽有不平之声,但大体稳当。
就在她神识收回的刹那,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擦过她的感知。
清仪浑身一颤,那波动不属于这个世界,它来自更深、更远的地方,像沉睡中的巨物翻了个身,带起的涟漪穿透层层空间壁垒,恰好被她触着。
波动里带着古老、混沌的气息,没有恶意,却让人心悸,清仪倏地睁开眼,眸中金光一闪而逝。她望向窗外的夜空,星河浩瀚,无垠无际。
方才那是什么?她凝神再探,却什么都感应不到了,仿佛刚才那一瞬的触碰,只是错觉,但清仪知道不是。
她的心跳得快了些,修为接近此界顶峰,新朝气运鼎盛,这两样凑在一处,莫非无意中惊动了什么?
“清仪?”胤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批完折子过来了,清仪收敛神色,起身迎他。
“怎么还没睡?”胤禛见她衣着齐整,微微皱眉。
“刚修炼完。”清仪替他解下披风,“你呢?今日折子多吗?”
“不多。”胤禛握住她的手,眉头却蹙了起来,“手怎么这样凉?”
“夜里风大。”清仪笑笑,“快歇下吧。”
她没提刚才的异样,这事尚不明朗,说了平白让他担心,等两人躺下,胤禛从背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间:“睡吧,明日朕休沐,带孩子们去灵园。”
“好。”清仪轻声应着,闭上了眼,可心里那丝疑虑,却像颗种子,悄悄埋下了。
窗外,夜空沉沉,星河无声流转,有什么东西,似乎正在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