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泽斯没想到父亲会提起这事,还告诉了他结果。他愣了一下,心里五味杂陈,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徐敬松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道,“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跟我去祠堂给你母亲上香。”
“知道了。”徐泽斯应了一声,转身往听竹院走去。
回到听竹院,青竹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徐泽斯洗了把脸,坐在窗边。
窗外月色如水,他拿起桌上的一本书,随手翻开一页,却怎么也看不进去,脑海里反复回响着父亲刚才的话,和上回负气离家时的场景。
那桩事,说起来其实算不得多大。
当时府中账房正在清核前一月的药材进购,发现一批从蜀地运来的当归出了纰漏。
账册上记的是上等当归的价,入库的却是中等货。
负责采买的管事是父亲徐敬松身边的老人,一口咬定是入库后被人调了包,可二房的大堂兄徐泽明却在父亲面前“无意”提了一句,说前阵子来清点药材时,曾见徐泽斯在那批当归的库房外逗留过。
以往小的挑唆污蔑不少见,可涉及到栽赃偷盗这样严重的事情徐泽斯还没遇到过。
他本就对家中生意从不过问,去库房附近不过是想找库房管事讨些晒干的陈皮泡茶,听到这话只觉得可笑至极。
可二婶韩氏偏偏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咱们三哥儿自小就比别的兄弟姐妹们精贵一些,花销不够了想办法填补也是有可能的。”
徐泽斯听见这话腾地就站了起来,却正好撞见父亲徐敬之皱着眉看他,眼神里那抹熟悉的审视像针一样扎过来,他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他刚张嘴想辩解,徐泽明却抢先一步笑道:“三弟别恼,我娘也就是随口一说。再说了,不过是些药材,大伯定会查清楚的。”
“查?”他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二房三房那几张看似关切实则幸灾乐祸的脸,“怎么查?是不是要去翻检我的院子,看看有没有私藏那批当归?还是直接省掉这一步,干脆又跟以前一样把这事直接栽到我头上?”
徐敬松的脸沉了下去:“放肆!”
“我放肆?”他胸中的火气一下子冲了上来,这些年积压的委屈像潮水般涌了出来,“父亲眼里,我本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从小到大,无论堂兄他们做了什么,父亲总觉得是我不懂事。这次不过是几句话,父亲看我的眼神,就好像已经认定是我做的了!”
“徐泽斯!”徐敬松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易察觉的烦躁,“越来越没规矩了!谁教你这样跟父亲说话的?”
“没人教我。”他梗着脖子,眼眶有些发热,“我生母早逝,父亲又不待见我,自然没人教我规矩。”
这话像是一把刀,狠狠刺中了徐敬松,他猛地站起来,指着门口:“滚!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