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辩论,将由书院夫子们现场观评,根据个人表现,取二百名进入第三日最终的考较。
讲堂内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随机分组,意味着无法选择队友。
随机辩题和立场,考验的是知识储备、应变能力和团队协作。
而仅有一夜的准备时间,更是对心力、体力的巨大挑战。
林其煦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从密封的签筒中抽出一支竹签,上面写着“甲戌组”。
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四位队友,互相通了姓名籍贯,皆是此前不识之人。
紧接着,甲戌组与抽到“丁卯组”的学子一同上前,由丁卯组代表抽取辩题。
那学子有些紧张,手微颤着从另一个签筒中抽出一卷纸签,展开后朗声读道:“辩题是,士农工商,商是否为最末?抑或,四民皆为本?”
广场上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
这个议题,在本朝争论已久。
传统观念固守“士农工商”的等级次序,视商为“末业”。
但随着商贸繁荣,市井发达,亦有不少有识之士提出“四民皆本”的观点,认为各行各业对国家民生皆不可或缺。
更巧的是,甲戌组抽到的立场,正是——“四民皆本”。
林其煦心中猛地一动,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阿姐就是商户。
他亲眼见过阿姐起早贪黑研制饮子糕点,笑脸迎客,辛苦经营。
在他心中,凭借勤劳智慧获取生活之资,供养家庭,甚至如阿姐那般,做出的饮子糕点能给人带来愉悦和满足,这“商”,如何就是“末业”?
它分明与士人的治国平天下、农人的耕耘产粮、工者的巧手造物一样,是这世间不可或缺的一环。
他看向自己的队友,有人面露难色,显然觉得“四民皆本”之论有些离经叛道,不易阐发,更难以驳倒对方可能引用的“重农抑商”圣贤之言。
林其煦收起翻涌的思绪,眼神清澈而坚定,对几位队友拱了拱手,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诸位兄台,此题对我们来说,或许就是一个契机。
我们寒窗苦读,求的是经世济民。若民生不存,经济凋敝,士又将何以依附?
农工之产,若是没有商贾流通,又如何能物尽其用,惠及四方?
《尚书》有云‘懋迁有无化居’,司马迁亦在《货殖列传》中也肯定了商贾之用。
我等便从‘民生’与‘互通’入手,论证四民各司其职,皆为社会根基,如何?”
他言辞恳切,又引经据典,顿时让有些迷茫的队友找到了方向。
年纪稍大些的陈洲如拱手道,“贤弟好才思,倒是我等狭隘了。我就在学院外租了一处院子,不如我们就在我暂住的小院内讨论吧。”
时间紧,任务重,五人当即便往小院去了。
徐泽斯也和自己的队友前去了,两人一起托人给林其姝送了口信,让她今晚不要等他们回来。
几人到了陈洲如所住的院子,围着书案坐下,便一刻也不耽误地讨论了起来。
林其煦结合自身见闻,将“商”的角色融入百姓日常,强调其“通有无、便生活、促繁荣”的实际功能,弱化其“逐利”的负面形象。
其余四名队友,也在林其煦的启发下,纷纷找寻论点,强调四民和谐共济,方能成就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