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劲松随即转向吴氏,语气温和了些,“夫人,你身子重,不必一直陪着我们说话,回去歇着吧。泽斯既已回来,自有的是时间说话。”
吴氏柔顺地应了声“是”,又细细叮嘱了徐泽斯几句“路上劳顿,好生歇息”、“缺什么少什么直接让下人去我库里取”,这才在嬷嬷丫鬟的簇拥下,缓缓离开了花厅。
徐泽斯回到自己阔别一年的院子,院内陈设清雅,一应物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书案纤尘不染,书架上的书籍摆放整齐,连他惯用的那方歙砚都清洗得干干净净,显然是吴氏一直派人细心照看着。
他心中微暖,屏退了日常打扫的粗使丫鬟,只留下自幼贴身伺候的小厮青竹。
“青竹,我瞧母亲气色不佳,绝非寻常孕中体弱。我回来前,府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徐泽斯压低了声音,神色凝重地问道。
青竹是他心腹,机灵忠心,闻言立刻凑近,声音也放得极低,“少爷明察秋毫。夫人这胎……怀得确实不太平。
约莫两个月前,夫人在后花园散步,脚下不知怎地一滑,险些摔倒在地,幸好身边的嬷嬷眼疾手快死死扶住了,只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老爷查问,只说是前夜雨水未干,青苔湿滑,处置了两个负责清扫的婆子。”
他顿了顿,见徐泽斯眉头紧锁,继续道:“更凶险的是上个月,夫人在自己院里的暖阁歇午觉,不知从哪里窜进来一只野性十足的大黑猫,直扑到夫人榻前,把夫人惊得当场就腹痛见了红。
请了咱们铺子里最有名的妇科圣手王大夫来看,连吃了七八剂安胎药,才勉强稳住,王大夫再三叮嘱,必须卧床静养,切忌再受惊吓。
老爷为此大发雷霆,将夫人院里当值的丫鬟婆子换了一大批,连守二门的都挨了板子。”
徐泽斯听着,脸色愈发冷肃。
一次是意外,两次呢?
还次次都冲着尚未坐稳的胎而去?
他自幼在这深宅大院中长大,看似花团锦簇,仆从如云,内里的暗流汹涌又何尝不知?
二房三房何曾真正安分过?
当年生母的早逝,便疑点重重,只是他那时年幼力弱,无力深究。
如今,这相似的阴谋,似乎又笼罩在了待继母和她腹中那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徐泽斯细细思索了一阵,然后低声向青竹叮嘱了一番。
夜幕彻底笼罩了徐府,徐府内处处张灯结彩,充满着年节的气息。
晚膳设在府内最大的花厅“锦华堂”。
厅内暖意如春,四角巨大的鎏金炭盆里银骨炭烧得正旺,空气里弥漫着食物香气与淡淡的暖香。